那三個字一直烙在我腦海里,我脫口而出。
「女媧土!」
陶白拍拍我的肩膀,滿意地點點頭:「對了,我剛才忘記告訴你,尸腦并不是像我們醫學上人的大腦那樣,而是會根據尸匠的手藝煉成各種形狀,也不一定放在尸傀的大腦位置。」
「為了讓尸腦長期有效,包裹在尸腦外面的那層東西,就是女媧土。」
05
我的大腦轟地一下,如被雷擊中一般,心臟也止不住狂跳起來。
之前一直苦苦追尋的東西,突然有了蹤跡,我在無數次夢里抓不住的小諾,仿佛就要觸手可及。
不著痕跡地抹了一把眼睛,我激動地勾住陶白脖子。
「你他媽怎麼不早說,艸,不然我在太平間就直接把尸傀留下了。」
他拍著我手臂求饒:「大哥,我之前也只是猜測,聽你說了才確定的嘛,你先別激動,咱先把那個女人抓住再說。」
我松開他,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千萬不能把這次機會搞砸了。
整夜我都沒有睡意,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窗外。
十二點一到,我就把床上的陶白拍醒,讓他起來準備。
他罵罵咧咧咕噥了幾句,我回頭再次催他的時候,發現他人已經不見了。
不久,我遠遠看到馬路對面的樹叢頂上,有個紅色的煙頭亮起。
媽的,這家伙,也不怕把樹燒了。
但我對他,其實是很放心的,在我印象中,他好像從沒失手過。
我身處黑暗之中,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而且因為得知女媧土的事,無比興奮。
艱難地不知熬過了多久,靜止的窗外夜色里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
我剛懷疑地揉了下眼睛,手機上收到一條空白信息。
這是陶白跟我約好的暗號,說明,人來了。
我像上次一樣,把手攀在窗框上,只待發力。
豎起耳朵,我聚精會神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剛剛捕捉到微弱的腳步聲,遠遠地卻駛過一輛汽車。
引擎聲蓋過了窗外響動,我暗罵一句,早不來晚不來。
但估計外面的人也被汽車打擾,一時沒了聲響。
我耐心地等待著。
原本我向陶白建議,不用等天燈再點起來,直接我們把尸傀抓了,取她的女媧土。
可他告訴我別想那麼簡單,一來他畢竟不是尸匠,不清楚具體女媧土細節,二來這事總要了結,萬一對方察覺不對突然中止借命,拖著也不是辦法。所以不如等天燈印記打上,就算對方不來找我,我們也能想辦法找上門去。
我為了小諾,早就豁出去了,所以全聽他的。
可是奇怪,外面的腳步聲遲遲沒有再起,然后突然「咔嗒」一下,有火光亮起,我才反應過來,對方早就趁著汽車掩蓋摸到了我的窗外。
我一躍而起,猛地從窗戶跳出去,眼前,還是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似乎也早有防備,在我爬上窗臺時已經一個箭步沖出老遠。
我使出吃奶的勁,沒命地狂奔,感覺現在就算讓我參加奧運會高低都能拿個名次回來。
果然,我和女人的距離開始縮短。
可是追到一處矮房附近的時候,她突然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倒掛著上了屋頂。
我瞬間傻了眼,但腳步不慢,她在房梁上跑,我在下面盯著追,
矮房過后,是一條馬路,她一轉身,直接從另一處跳了下來。
我眼看她落地時手托了一下,現在手臂已經明顯變形,可她這一下,又把我遠遠拉開。
但我絲毫不慌,因為余光里瞥見,陶白從另一個方向,也已包抄上來。
我們兩個一前一后,迅速圍住了女人,她身處馬路中央,也沒地方再爬上去。
終于,我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只要最后一下,就能抓住這個尸傀,她身上的女媧土,也不知道夠不夠用。
可突然,異變陡生。
黑暗的馬路上忽然亮起兩道強光,接著一陣引擎的嘯叫,不遠處一輛面包車朝我們疾馳而來。
我愣在當場,陶白手疾眼快,沖過來推開我就地一滾,才堪堪躲過汽車。
女人熟練地跳入車內,車子疾駛過的一剎那,我看到駕駛室的男人。
正是我下午偷拍到的靈車司機。
06
車子很快消失在夜幕里,我心中無限懊惱,眼看就要成功了,忙活大半夜如今功虧一簣。
陶白猜出我在想什麼,遞過一根煙:「別泄氣啦,兄弟。」
他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個不知什麼軟件,我看到屏幕上出現一張地圖,一個紅點在上面快速移動著。
「來的時候帶了個追蹤的小玩意兒,就怕有什麼閃失,剛才已經順手安在車身上,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心情這才好點:「你們道家還挺與時俱進的,高科技都用上了。」
還想再調侃兩句,突然,我感覺胸口一陣惡心,幾乎要吐出來。
他的表情瞬間嚴肅,在我身上按了幾下我才感覺好點。
「是天燈!走,先回去看看。
」
我們回到宿舍外面,地上的蠟燭這次燃燒出奇地快,沒幾分鐘工夫,都快燃盡了。
而且我注意到這回的底托也被扎進蠟燭里,已經跟著一起變成了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