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剛放回大爺抽屜,他一個轉彎,看到了我。
大爺愣了一下,問我在這里干什麼?
我急中生智,說我有個病人前兩天病危,怕是不行了,今天沒看到他,想確認下是在這里還是病人拉回家了。
大爺說你做醫生的還能不知道病人情況?今天沒人來過,你去問問護士吧。
我被他懟得有些尷尬,又不想善罷甘休。
我知道他那兒有一本登記冊,所有太平間的尸體進出都登記在案。
于是我只好觍著臉跟他套近乎:「大爺,你知道我們這兒一般停多久嗎?如果死者沒有家屬,那咋辦?」
大爺斜著眼睛打量了我一番:「你是新來的醫生吧,甭跟我拐彎抹角,是不是聽說太平間什麼事了?」
我心里一驚,太平間還有什麼事?還是,他發現我目的了?
「你們都是有文化的人,但有的事兒,還真不是科學能解釋的,年輕人,好奇心別太重。」
我聽出他應該不是針對我,恐怕這里之前就發生過什麼離奇的事。
于是我借坡下驢,趕緊掏出煙分了大爺一根:「嘿嘿,大爺,被您看破了。」
我借口幾個小護士說他這里有故事,所以專門趁午休來找他嘮嘮嗑。
大爺估計也是寂寞久了,被我哄了幾句,便帶我走到外面角落,兩人抽著煙,他給我講起太平間的玄事。
「其實也算不上完整的故事,就是這太平間里,有時會前后送進來一模一樣的人,還不止一次。」
他一張嘴,我心里就狂跳不止,真的被我蒙中了。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雙胞胎,心想這家還挺慘的,但后來咂摸出味,覺得不對了。
你說我們小鎮,哪來那麼多雙胞胎的?而且有時候時間隔了好幾年,連人的模樣都不帶變的。」
我不停點著頭:「大爺,您見過多少這樣的了?」
他仰頭似乎算了算:「我在醫院看了三十年太平間,少說,沒見過十次,也有八次了。」
「那醫生們沒發現異常嗎?」
「醫生哪里會記得,他們見的人多,而且一般都是不同醫生送進來的,只有我這里,才看得最全。偶爾有幾個傳言流出去,這不,就傳到你那兒了。」
我跟著訕笑:「大爺,那您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蔣,你聽了別出去胡說啊。」大爺的神情忽然凝重下來,壓低了聲音。
「在我還小的時候,聽家里的老人說,這附近以前有個村子,好像是古代逃難來的,村里人從不與外人溝通,外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干嗎的。」
「但從那以后,附近村民就總是莫名其妙地失蹤。」
「而且以前人死了不都是土葬嘛,有人看見,那些死掉的人,在幫外來的村子干活。」
「當時人都嚇壞了,所以離他們近的村落全搬走了。」
「后來也不知怎麼回事,那個外來村的人一下子全都不知去向,人們才漸漸又搬回來。」
「當年有個過路的道士說,那個外來村的人,是以操控尸體為生的,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受了天譴,所以一夜死絕。」
「你看我們這太平間的怪事,像不像是跟他們有關?」
大中午的,我聽完大爺的故事真是從頭到腳都冒著涼氣。
而且,我怎麼覺得這事情跟我們村的往事有些類似?
但我沒有忘記陶白囑咐我的事,聊完這些,我和大爺已經熟絡不少,我趁熱打鐵,問他要了登記冊看。
一看之下,我果然發現問題。
昨天早上 9 點 20 分,女人的尸體被送進來,不到一小時,就被運去了殯儀館,而之前好幾頁的記錄,都沒有這麼快速運走的。
我好奇地問大爺,為啥昨天的人被送得這麼快。
他說那他可管不了,他只是見條開門,一輛殯儀館的車拿了單子來拉人。
我覺得這個拉走尸體的人肯定有問題,于是告辭大爺后去了趟醫院監控室。
保安大哥年紀輕,跟我相熟得更快。
我分他根煙然后說昨天好像有東西掉后院里,請他幫忙看下監控,他一口就答應了。
調到昨天殯儀館車子來時的畫面,我記下車牌,還偷偷拍了幾張車子和司機的照片。
那個司機看起來四十多歲,戴著口罩,全程都沒有說話。
我離開后看著偷拍的照片,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回到診室剛剛坐下喝口水,我忽然驚覺,終于知道哪里出問題了。
那個司機的口罩下面是平的,他也沒有嘴巴!
04
我不知道司機是真的殯儀館工作人員還是冒充的,可現在暫時沒時間去細查。
下班的時候,陶白到了,我請他吃過晚飯,趁著天還沒黑,帶他先到宿舍附近走了一圈熟悉地形。
陶白一路都觀察得很仔細,我卻有件事想不通。
「既然點天燈已經被我識破,女人就沒想到我會再逆燭一次?」
正好我們已經回到了宿舍外面,陶白在我窗臺下嗅了嗅,然后用腳扒拉了幾下草地。
我剛想夸他狗鼻子真靈,居然連蠟燭點在哪里都聞得出來,卻見一塊綠色草皮被他踢開后,露出一撮紅色的土,就連我這種門外漢都看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