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醉地撫摸。

我瘋狂戰栗。

那所謂的黃神到底是什麼存在，為什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東西？

緊接著。

樂曲就變奏了。

那低沉、細微、單調的曲調響起，似乎是在召喚著什麼。

所有人開始起舞。

他們圍繞著太上皇和那團惡心丑陋的東西，扭動出夸張的肢體動作。

白色的鸚鵡不知從何處出現，變幻成一頭白驢在院中叫了起來。

狂風大作。

有人來了。

但我這次沒有暈倒。

我看清了那人。

和當初張角墓穴中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

南華老仙。

16

南華老仙就是果老，果老就是南華老仙。

我看到太上皇和三位法師跪倒在果老面前，虔誠無比。

我開始思索。

是不是六百年前。

張角三兄弟也是這般跪倒在果老面前的？

但我此刻已對果老沒有了絲毫的敬意。

我已看透他，包括三位法師，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他們引誘太上皇，不理朝政，一心拜神。

是他們害死了貴妃，讓那個可憐的女人替罪。

復活太皇太后、送來「休歌」、讓不空弄肉湯、讓太皇太后變成貴妃……

這一樁樁、一件件污穢可憎的事情。

都是因為他們！

可我還是小看了他們。

我本以為他們只是貪圖權和錢。

可他們真正圖的，是天下百姓的命。

得知真相的這一刻，我感覺有一根根針在刺入脊梁。

原來當年安祿山來京，太上皇秘密給他下了命令，讓他造反。

原來那黑胖子，一直忠于太上皇。

可太上皇卻不放心他，還讓貴妃用裹尸布裹著他，給他下了詛咒。

一個我們早就知道的詛咒。

邢和璞所說的，子弒父。

安祿山回去之后，天下大亂，生靈涂炭。

無數的亡魂進了果老的口袋。

他們策劃著什麼，苦心孤詣，拿全天下做賭注。

怪不得……

怪不得安祿山攻破潼關的時候，太上皇平靜異常。

怪不得禁軍叛亂的時候，太上皇好似意料之中。

怪不得太子在靈武登基的時候，太上皇還是充耳不聞。

原來人死夠了就行。

他已不在乎權力。

他只在乎能不能得道，能不能成仙。

這個人。

從一開始，就不在乎一切，只在乎自己。

我一顆心沉入谷底。

我忠心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17

果老披上了裹尸布，右手拄著九節杖，左手捧一本《太平經》。

我此刻才明白，原來當年陛下口中的《廣宗真誥》，就是《太平經》。

他這些年來，一直在搜尋這三件寶物。

一場儀式開始了。

我終于見識到當年我錯過的事情。

云層籠罩，狂風大作。

那寬大的裹尸布獵獵作響，好似一張黃色斗篷，其中一片還是新的，顯得格格不入。

我知道那是貴妃的皮。

果老翻開《太平經》，口中喃喃起來，九節杖不停地敲擊地面。 

神圣又邪異的韻律傳蕩開來。

一點點星光從九節杖中涌向天空。

我知道那是這些年葬身兵災中的百姓。

隨后。

在那天空之中，仿佛破開一條縫隙。

金燦燦的光芒照耀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

可我卻覺得寒冷異常。

一股陰風襲來，如同來自漆黑的另一個世界一般陰濕。

空氣似乎都凍結了。

李白大笑起來，呼喊：「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我看到了！」

我感覺所有快樂都已消失，只有無限的悲苦和寂寥。

我終于明白當年發生了什麼。

他們向黃神獻祭了七十六條生命，拿貴妃做實驗。

現在貴妃成了一只黃蛾繭。

如今他們獻祭整個安祿山叛亂期間的無數亡魂。

要讓太上皇成仙。

呵呵呵……

我忽然想起邢和璞的讖言。

原來太上皇和貴妃，真的會壽與天齊。

只是，那些可憐無辜的百姓。

他們何辜？

我看到太上皇狂喜得手舞足蹈，一張臉猙獰。

他大叫著黃神，祈求它能看自己一眼。

一眼就夠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希望太上皇能失敗。

沒錯，我希望這個自己效忠了一輩子的人失敗。

按照人們心里那樸素的、正常的價值觀來說。

太上皇害了大唐，害了天下，害了那麼多人，就不應該成功才對！

可緊接著，我又暗驚。

既然達到尸解的條件，只需要七十六個人。

那太上皇獻祭天下這麼多人，是要做什麼？

隨后，我看到金光照耀在不空法師的肚皮上。

他原本平坦的小腹開始臌脹起來，迅速膨脹，就好像當年那樣。

薄薄的肚皮下, 我看到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那絕不是什麼嬰孩。

而是某種令人生厭的存在！

我恍然大悟，一把抽出了陳玄禮的佩刀沖向不空。

18

我從未想過不空這麼脆弱。

刀劃過他的肚皮，像切豆腐一樣。

緊接著濃綠的汁水便淌了出來，一個蠕動的肉塊滾落到我面前。

我大駭, 舉刀要砍, 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注視著我。

我抬頭。

在萬千星辰中, 我看到了它。

它瘦骨嶙峋的身軀隱藏在層層襤褸破碎的黃袍下，還戴著一張蒼白的面具。

那件舊袍是它身體的一部分，是其血肉的延伸, 而面具之下則隱藏著蠕動的觸須。

雖然它看起來瘦弱而笨拙, 可它的一舉一動卻是異常的靈活, 帶著一種絕非凡物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