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方國楨就是我的父親，他持槍殺害十人的事情也確有其事。

他出事之后，我和我媽再也沒辦法在新金市待下去了，她也不愿意我背負著「殺人犯的孩子」這種罵名。

我改名換姓，隨了母姓，到了母親老家琴島市生活。

但是我真的不相信，為人正直，素有口碑的父親方國楨，會做出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安吉手頭的資料里顯示，在 1994 年，新金石礦礦區曾經出現兒童莫名失蹤一天以上的事件。

詭異的是，這些兒童后來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失蹤兒童對失蹤期間的過往也是一問三不知，事情最終也就不了了之。

在這期間，有人目擊過形似傳聞中「山狗」的怪物，也曾鬧得人心惶惶。

隨著失蹤兒童陸續平安歸來，這件事也就被當成一件誤會，被人淡忘了。

之后發生的方國楨案，更是加速把這件事淹沒在人們的記憶里。

8

我告別安吉回到家，從書桌里翻出一個老舊信封，是父親的筆跡，看日期應該是他逃亡途中寄給我的。

只是當時他不知道母親已經帶著我離開新金，多年后我長大了一些，回到新金的老家時，才在家里的郵箱里發現了這封信。

整封信我已經反復讀了幾百遍，信上說：

「兒子，收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不知道是否還活著，想必你已經知道爸爸犯下的罪行了吧。

爸爸并不是想為自己犯下的罪行開脫，但是事情的經過還是想讓你知道：

你還記得今年六月份的時候，咱們這里來了一伙外地人，自從他們來后，接二連三地發生過孩子走失的事件。

雖然這些孩子事后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但是事情詭異，更重要的是，失蹤的孩子回來后多少都性情變化，給人一種陌生的感覺。

你還記得你的同學朱艷，是不是就是這麼個情況？

爸爸身為經濟民警，雖然只是負責廠礦的安保，不負責案件的偵查，但是面對這種詭異的事件，也絕不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失蹤孩子都是你的同齡人，爸爸也不想你變成潛在的受害者。

于是我私下里也進行了調查，發現事情都與那伙外地人有關。

那些失蹤又歸來的孩子們，還一直與他們保持著來往，甚至幫助他們誘騙新的孩子。

我跟蹤他們，發現他們在荒郊野嶺舉行邪惡的祭祀儀式，將被騙去的孩子開膛破肚。

而那伙外地人，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褪去偽裝，露出了原形，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他們是披著人皮的怪物，是真的怪物！

可是當第二天那個被開膛破肚的孩子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說實話我內心是崩潰的。

我知道不會有人相信我說的，可是我絕不能放任他們繼續殘害孩子們。

我私自從槍械庫取了槍和子彈，尋思事后就算有處分，我也認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當我摸到那伙怪物棲身的地方，開槍將它們打死之后，才發現我早就陷入了幻覺之中。

死的人是供銷科的錢科長和他一家老小以及幾個來串門的親戚。

而不巧的是，我和錢科長曾因為起過爭執，這仇殺的罪名，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但是那些怪物，我絕不能放任他們繼續危害社會，既然我發現了，我就要做個了斷。

那些怪物的口音，我記得清楚，我知道他們的目的地。

一路輾轉，我快要到目的地了，就要和他們做個了結，現在，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那些怪物，現在也正在去找它！爸爸必須行動了。

就此，絕筆。

給你和媽媽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吧，相信媽媽會照顧好你保護好你的，對不起你們娘倆，爸爸不求你原諒。但是希望你知道，爸爸永遠愛你。

別忘了爸爸。」

9

父親事發前后的軌跡，就這樣得以串聯起來。

為了調查當年父親殺人案的真相，我后面做了一檔靈異怪談類的節目，專門從聽友那里收集各種怪異傳言事件，經過那麼多年，終于有了眉目。

當年他追蹤那伙怪物去了坎兜村，那里一定有解開事件謎題的鑰匙，我必須去一趟了。

我再次聯系了老藍，也告訴了他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來到下饒縣，跟老藍見了面，論輩分年齡，我也該叫他一聲「叔」。

他非常熱情，留我住在他家，他兒女都已經成家，在市里定居，鄉下的三層房子只有他和藍嬸兩個人住，兩口子非常熱情，就留我暫住在鄉下家里。

我此行目的之一，就是先帶回父親的遺體，縣城里人們圈子小，多少沾親帶故，老藍托關系查到，父親的遺體當年被收斂后，因為聯系不上家屬認領，就由警方出面存放在殯儀館。

可到了殯儀館，工作人員卻告知，當年父親那一批無人認領的尸體，已經被轉交給了醫學院做大體老師了。

老藍陪我去了醫學院，多方輾轉才聯系到了大體老師的保管負責人，可是得到的消息卻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