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晴又說：「你最后一次沖進去之后，就沒能出來，是消防員把你救出來的，當時你就昏迷不醒，極有可能變成植物人，所以我利用最新研究的神經學技術，希望能把你喚醒，實驗還是非常成功的，只要你成功走出去，就能醒過來。」

聽完楊晴的解釋，我這才明白怎麼回事。

我說：「現在怎麼辦，王叔帶人堵在門口，我根本就出不去。」

楊晴說：「不存在出不出得去的問題，它們原本就是你的幻想，你因為自責，沒能救出所有人，所以自己給自己畫了一個牢籠。」

「那我應該怎麼辦。」

「你已經盡力了，你不是神，你不可能救出所有人的，它們不過是你的想象而已，你只要意志堅定地走出去，你不欠任何人，它們自然就無法傷害你。」

它們，只是我的幻想。

是我，創造了困住自己的牢籠。

楊晴說得沒錯，我已經盡力了，我沒必要責備自己。

想通這一點，我掛斷電話。

推開冰箱，打開房門。

我要驗證，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門一開，王叔就帶人圍了過來。

他看了我一眼，原本發皺的臉龐，此時也恢復了原樣：「沈楓，你好像明白了。」

我說：「是的，我全都明白了。」

王叔又說：「既然你都明白了，那你還要出去，留在這里，或許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我搖了搖頭：「我已經盡力了，我不屬于這里，我必須回去。」

王叔看了我一眼，并沒有為難我，讓其他人也讓出了一條路。

我一路走進電梯，直到一樓，也沒有人跟上來。

此時，我只剩最后一個障礙。

9

張哥，他和剛才一樣，穩穩地堵在門口。

原本融化的臉龐，也開始逐漸恢復。

我緩緩走向張哥：「張哥，外面的暴雨停了，我該出去了。」

張哥并沒有讓開，而是問道：「你真的要出去，一旦你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外面的世界，未必有你想的那麼好，甚至你都無法承受。」

我說：「不管能不能承受，我都要出去，外面還有人在等我。」

張哥苦笑一聲：「我是為你好。」

「既然為我好，那就讓我出去。」

張哥微微皺眉，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王叔也帶人走了過來。

他看向張哥說：「老張，既然他想走，那就讓他走吧。」

「可是……」

話說到一般，張哥突然看向我說：「算了，你想出去，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在你出去之前，我希望你能打爆我的腦袋，就像對付李老師和娜娜一樣。」

說完，張哥丟給我一根鐵棍。

我彎下身，撿起鐵棍。

只要一棍下去，張哥就會消散。

可是真相大白，我卻怎麼都下不了手。

張哥看在眼里，搖頭道：「連我這個你幻想出來的人都不敢摧毀，我看你還是不要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可沒你想的那麼好，現實很殘酷的。」

我知道張哥在刺激我，但我還是不愿意動手。

就在這節骨眼，張哥突然加速，朝我沖了過來，看他的架勢，似乎是想要咬我。

一旦被他咬中，我依然會被同化。

事出緊急，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對著張哥的腦袋就是一棍。

頃刻間，張哥化為一攤黑水。

解除了最后的障礙，我看了一眼王叔，頭也不回地推開了大門。

我知道，外面還有人在等我。

10

我醒了。

病房里圍了很多人，我全身上下也插滿了各種儀器。

楊晴站在一旁，眼里滿是淚花。

「沈楓，你總算醒了。」

我嗯了一聲，還有些虛弱。

但奇怪的是，病房里除了楊晴和醫生之外，竟然還有兩個警察。

兩人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我看。

11

三天后。

經過三天的治療，我開始逐步恢復，身體也好了很多。

我想起了不少公寓里的事，唯獨記不起，我是如何救治公寓里的住戶。

仿佛，我從來沒干過似的。

我也問過楊晴，為什麼會失憶。

楊晴說我可能吸入過多的煙霧，然后又昏迷了幾天，所以導致部分記憶缺失。

不過她也沒能說太多，很快就有一名警察過來。

警察示意楊晴離開，這才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沈楓，身體恢復得如何。」

我說：「警察同志，感謝關心，好多了, 就是好像記性不太好, 忘記了很多事, 我竟然連我救人的事情都想不起來。」

警察一臉凝重地看著我, 好半天, 他才解釋說：「有沒有可能, 你一個人都沒救過。」

聽到這話，我整個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救人，那我怎麼會自我封閉。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楊晴，她卻突然轉過身, 頓時讓我有種不妙的感覺。

我連忙問道：「警察同志, 到底怎麼回事。」

警察厲聲道：「沈楓，我們現在正式拘捕你，我們懷疑三天前的大火, 是你引起的。」

12

五天后，看守所。

自責, 悔恨。

我現在總算知道, 為什麼我會自我封閉。

什麼救人, 狗屁, 都是楊晴編出來騙我的。

真正的原因, 是我無法接受, 所以想要逃避現實而已。

由于車禍的關系, 我在家休息，半夜起來用煤氣灶煮面，卻給忘了。

最終煤氣泄漏，發生重大火災。

雖然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一場意外，但確實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巨大損失。

火勢蔓延之后，我嚇得第一個跑路，一個人都沒救過。

我沒有敲門，也沒有報警，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公寓越燒越旺。

如果當時我反應快點, 可能王叔他們就不會死。

所以我被抓, 一點都不冤。

楊晴來看我，而我只想問她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喚醒我，讓我做一個植物人，繼續逃避現實多好，張哥說得對, 現實很殘酷。」

楊晴輕嘆一聲：「我知道，但我只有你，我想要你醒過來。」

「醒過來又如何, 我無法原諒自己。」

楊晴又說：「你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真的無法原諒自己，你可以用下半輩子來贖罪，相信我, 這才是最好的面對現實的方法。」

贖罪，是的，我愿意贖罪。

我看向楊晴，點頭道：「好, 我相信你，我會一直贖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