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說得也沒錯,梅子姐確實學過點本事,她祖上是做棺材的,自然會的門道不止其二也其一。
后來也就是沒落了,留下的本事零零碎碎……
她行走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間,梅子姐立馬就移動到床邊。
連那虛浮的腳后跟也叫我看得眼花。
鬼不著地……
這四個字鬼使神差地蹦出腦子,我看向梅子姐的眼神也變得古怪。
我盡量就維持著自己的正常,坐在椅子上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梅子癡癡地望著門縫,在黑暗中雙眼冒出精光:
「其實,你姐早就是個破鞋了,你知道嗎?」
我沒搭話。
「那天,我在林子里看到虎子他們對她上下其手,她叫著喊著讓他們放過她,可他們就更激動了。」
「我因為害怕半天都站不起來,躲在草叢里親眼看著他們將她凌辱,將她拋進后山……」
說著說著梅子抱頭痛哭,嘴里嘟囔著說對不起我姐。
可知道事實的我猶如被雷劈,這一件只在我腦海里想象過的事情竟然成了真。
我想罵她,想質問,可是我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
她一個女人又能做什麼呢?
其實,在光棍村子里,長相上優的我姐是不少人的求娶對象,可我姐一心只想離開地獄,對于村里的男人是半點也沒興趣。
失蹤的那一天,我媽不停地叨叨她給我姐安排好親事,同不同意不要緊,當下是要見面了解一下。
本是不愿意的,我姐在我媽的藤條下不情不愿地出了門。
可她出門以后,我看著我媽偷偷摸摸地從枕頭底下拿出了那一摞子的紙皮,放在鼻子前聞了又聞……
自此,我姐再也沒回來。
我翻遍了整個村子也沒能找到我姐的影子,一天兩天無數天……
而我媽和我爸只是罵罵咧咧地說她去會了野男人,便再也不把她失蹤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們照常生活照常賭博,照常壓迫我。
現在知道事實,我忽然有些心疼。
我姐是多怕疼的一個人啊,被拋到后山那個深不見底的山洞里,一定很疼吧……
「你知道嗎?那些人后來發現了我……」
我盯著陷入恐懼的梅子姐,我遞上不銹鋼杯:
「梅子姐,事情都過去了……」
「沒過去!」梅子大一呵聲,面目猙獰,「那天你明明可以救我,你為什麼不救我?」
我反手指著自己,不明所以:
「呵呵……」
一個突然的可能一閃而過。
那一天我曾出去找過我姐,路過虎子家時我曾聽到過叫喊聲,為此我還敲了門。
開門的虎子衣衫凌亂,打發我幾句就推著我離開。
不信邪的我還爬了他家的墻頭,可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難不成真是……
見我不承認,梅子默不作聲,掏出一個小包袱。
蘭花布包扁扁的,讓我瞧不清。
「還有半個小時,她一定會回來的。」
分針的走動像是催命符,我和梅子姐沒再說半句字。
悠長的呻吟肆意響起,透著絲絲門縫傳入,房間內變得幽冷。
「她提前屠村了!」
「穿上。」梅子姐展開包袱,遞給我一身喜服。
紅得發黑,莫名的瘆人。
「我不穿。」
梅子在房間來回走動,而我在回想她剛才說的話。
「這護你周全。」
這次我還是堅持原則,這喜服給我的感覺太詭異。
撇下喜服,我抱著雙臂哆哆嗦嗦坐著。
越來越冷了……
「咔。」
分針一過,午夜十二點來臨。
07
「砰砰。」
輕敲的異響,激得我一身冷。
「開門,是我。」我姐的嗓音應聲而響,輕輕柔柔,和往常的嚴厲完全不同。
我姐真的回來了。
看了梅子姐一眼,我動了動嘴:「姐,我……我睡了。」
「你和誰在房間里?」語氣一轉,變得尖銳,「你個蠢貨,怎麼能和梅子待在一起?」
「我防了那麼久,你居然親自送上門當梅子的替死鬼!」
我姐話音一落,我瞬間回過頭。
此時的梅子姐滿眼懵懂,瘋狂搖著手:「別聽你姐謊言,她是想逼你出去,只要你出去,我設的陣法就破了,那麼就算是大羅神仙來,我也救不了你。」
「你個賤貨,竟然敢打主意到他的身上!你見死不救,還跟著那幫男人一起圍著我!」我姐大罵,「你以為他們真的是什麼好東西嗎?哼!你還不是落了跟我一樣的下場,蠢貨!」
「把他給我放出來,我告訴你別打他的主意,否則我不會饒了你。」
「一個小鬼還想跟我斗?」
兩個人兩套不同的說辭。
我看了看猙獰的梅子姐,又瞅了瞅門縫,開始左右搖擺。
恍然間,我開始發現梅子姐的五官也有了幾分我的影子。
突然間,我后腦就像被棒槌敲了一下,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她們兩個不會都想要我的身體吧?
等等!
梅子姐也死了?
意識到這個可能后,我直接靠在了門板上,警惕地望著她:
「梅子姐,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梅子索性不裝了,直接躺到了床上,抱著我的被子蠕動了幾下。
「你姐沒告訴你嗎?我想要你做我的冥夫。」說罷,她捂著嘴笑起來。
「只可惜她來晚了,你收了我的定發繩,只要我們拜個天地,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屆時,你取代她成為紙煞,我成你的鬼新娘,豈不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