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青禾幫忙揉按著額頭放松,他則閉上雙眸,暗暗復盤起這次遠行的經歷。
隨著斷聲寂殞命,此次西海之行,也算徹底宣告終結。
雖然兩朝之間依舊暗流涌動,處處潛藏殺機,事情遠沒有完,但他連番血戰透支太多,水水青禾,乃至佘龍傷漸離等全有損傷,再跑下去風險太大,必須得盡快回京城休養了。
方才他已經安排了人,去調遣崖州軍精銳,外加找幾艘大船,等天一亮,就能登船出發,自嵐河順流而下。
嵐河之水湍急,逆流而上很慢,但順流而下卻相當快,早上自金陽出發,估計下午就到了嵐河碼頭,而后從清江橫穿崖州入云州平原,順流而下抵達京城,估摸只需要不到十天時間。
出發時是滿山秋色,歸程時已經遍地飛雪,其間收獲也算頗多。
夜驚堂躺著回想良久,半睡半醒間,忽然又想起了雙魚佩。
雙魚佩是臨行之前,虎妞妞送的護身符,怕打壞了他一直沒舍得佩戴,和銀杏樹下撿來的那枚簪子,一起三娘的首飾盒里。
記得當時虎妞妞還承諾過,只要平安折返,就滿足他兩個愿望來著……
這回去了該要什麼呢……
讓太后和水水一起下嫁到夜府……
媽耶……
??
夜驚堂猛然驚醒,還左右看了看。
梵青禾輕柔按著額頭,發現剛睡下的夜驚堂,忽然又驚醒過來,還左右張望,和有人提刀在追殺他似得,不由疑惑道:
“做噩夢了?”
夜驚堂倒不是做噩夢,而是夢里在作死。
他輕咳了一聲,壓下亂七八糟的心念,重新閉眼:
“也不算噩夢,天色晚了,你也休息吧。”
“你剛經歷廝殺,心弦緊繃,我走了你更睡不著,好好休息,我等你睡了再睡。”
“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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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回家了===
建武十年立冬,一場小雪落在了南薰河岸,文德橋的夫人小姐,天水橋的販夫走卒,都齊齊涌出家門,在河畔小街欣賞起了滿城銀裝素裹。
距離天水橋不算遠的河邊,一棟頗具水鄉韻味的大宅,坐落在建筑群間,幾個丫鬟趴在臨河的觀景樓窗口賞著雪景,秀荷則幽幽怨怨站在門口,望著人來人往的步行小街,暗暗抱怨著有了新歡就忘了丫鬟的自家小姐。
宅子坐落于豪商扎堆的區域,門頭不算氣派,本來上面掛著‘夜府’的匾額。
但宮里某位貴人,閑逛時瞧見,覺得有點土,就親自提筆寫下‘武安’二字,字跡中規中矩,并無可圈可點之處,但認得字跡的京城官吏,路過瞧見一般都得下馬落轎,抬手行個大禮才敢離開。
常言宰相門前七品官,秀荷作為天子親封武安侯、黑衙副指揮使、當代八大魁的管家,順帶還是紅花樓的首席財務,怎麼說也算黑白兩道一手遮天的女豪杰。
但夜少爺和三娘都不在,也沒人登門行走,近兩個月下來,秀荷已經快憋抑郁了,在門前當望夫石看了許久后,鏢局的陳彪,忽然從步行街上小跑而來,遙遙便開口道:
“秀荷,靖王的船到江安碼頭了,好多人在那邊接人,東家讓你收拾好住處,安排馬車去接少東家……”
秀荷聞言眼前一亮,當即就準備往外走,結果發現宅子拐角,忽然冒出了個丫頭。
丫頭是萍兒,做尋常丫鬟打扮,長著張小圓臉,看起來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樣子,因為想當監工,幫教主監督教主夫人和小姐,成功得罪教主夫人,被留在了京城打理雙桂巷的院子,一待就是兩個月,和秀荷算得上同病相憐。
前兩天駱凝和薛白錦乘船路過,還相伴回雙桂巷了一趟,說了夜驚堂快回來的事兒,順帶叮囑她好好照顧小姐,每天監督功課。
萍兒作為教主的心腹大將,對此事自然上心,每天都跑來門口堵小姐,此時聽聞夜驚堂回來了,自然冒出來了。
秀荷見過萍兒兩次,當下就招了招手,把萍兒叫上了馬車,一起朝城外行去……
云安城外,江安碼頭。
滿載軍卒的幾艘大船,在風雪飄搖的江畔停泊。
問訊而來的禁軍,已經清空了碼頭,在江岸肅然而立。
碼頭上停放著駟馬并驅的奢華車輦,幾個臣子在船下恭敬等待。
換上銀色蟒袍的東方離人,披著白色狐裘,在甲板上舉目眺望遠方自幼長大的巍峨京都,眼底不免閃過一抹恍如隔世之感。
太后娘娘做女官打扮,默默走在身后,心中感觸比東方離人更多,根本不想坐上那輛回宮的馬車。
但快樂時光總是短暫,該回去的總得回去,雖然沒法再和這兩個月一樣朝夕相處,但那個膽大包天的色胚護衛,至少還在跟前。
太后娘娘回望船樓一眼后,壓下了心底雜緒,隨著東方離人緩步走下了踏板。
而船樓之中,遠行歸來的眾人,都是長長松了口氣。
諸多黑衙總捕,抬著養傷的傷漸離和佘龍下船,雖然此行兇險頗多,但能安然護送靖王回來,往后免不了升官加爵,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