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槍法確實沒斷聲寂老道,但天瑯珠淬煉過的肢體反應,卻是人間鮮有人及。
夜驚堂在兵器相接之時察覺對方意圖,硬是強行跟上了節奏,左手握槍右手握槍尾,長槍順勢而走。
嘩嘩嘩——
兩人都想格開長槍取中門,致使兩桿九尺長槍靠在一起飛速回旋,都不是鐵桿并未爆出火星,但帶起的摩擦聲卻近乎刺耳!
雙方招式力度虛實結合不停變幻,最后必然是反應慢的輸。
夜驚堂腳步飛退,不給斷聲寂半點近身機會,同時伺機挑開對方長槍,按照他氣脈如同直腸子的反應速度,正常來說最多幾息時間,對手就會跟不上露出破綻。
但可惜的是,北梁在繳獲西海諸部大量文獻后,甲子前就在研究天瑯珠,雖然沒能完全復刻,但終究有點成果,斷聲寂就是大梁在三十年前開始培養的一批苗子。
斷聲寂自幼以秘藥溫養體魄,根骨氣脈可能沒原版那麼完美無瑕,但他練槍的時間遠超夜驚堂,靠槍法造詣完全能彌補這一點細微差距。
兩人來回拼槍,眨眼便從集市東頭推到了西側,沿途碎屑橫飛,猶如泥龍過境。
夜驚堂眼見即將撞上障礙物,放棄靠技巧取勝,腳步猛然強停,雙手持槍前刺。
颯——
一槍出手,夜驚堂臉色瞬間漲紅,本就迅捷的墨黑長槍,如同被撞出去,憑空帶出一聲爆響。
斷聲寂上次已經領教過這種只攻不防、以命換命的打法,夜驚堂練了玉骨圖,他強換必虧,見此直接后撤,大幅度偏身躲開直刺槍鋒,同時單手握槍前點。
嚓——
斷聲寂此招發力姿勢不對,威力大不起來,但側身單臂持槍前點,距離相當長,其思路倒是和司馬鉞差不多——放棄正面硬撼,靠劍走偏鋒攻脖頸咽喉等脆弱部位取勝。
雖然思路相同,但司馬鉞用幾十斤的大刀,而斷聲寂的長槍明顯輕的多,距離也更長,攻勢更加兇險。
夜驚堂在刺空瞬間,已經偏頭避開脖頸動脈,但依舊被別離槍在左肩擦出一條血口。
嚓——
而也在此時,夜驚堂目光微凝,氣勢驟然暴漲,帶著巨大前刺慣性的長槍,幾乎當空橫移,掃向斷聲寂胸腹:
“喝!”
斷聲寂在雪山和夜驚堂打過,很了解夜驚堂的深淺,一式青龍獻爪,輔以霸王逆血的法門刺出去,已經全力以赴的招式,想變招必然先收力。
而他側身前點刮痧,根本沒發大力,自然談不上收力,腳尖輕點就能拉開身位,按理說不可能被夜驚堂回手橫掃擊中。
眼見全力前刺的長槍,忽然被橫向巨力壓住,幾乎違犯常理的變成了橫掃,斷聲寂眼底明顯露出幾分錯愕,鳴龍槍擦身而過距離近在咫尺,他根本沒應變空間,胸腹當即劇震。
嘭!
一聲悶響!
夜驚堂靠著祖傳的功法,強行提氣扭轉槍勢,雖然迅猛無雙,但肢體承受的負擔也遠超想象,額頭青筋暴起,肩頭血如泉涌,連同雙目都憋出了兩行血珠。
但這種凡人不可能用出來的逆天招數,效果也稱的上拔群。
躲閃不及的斷聲寂,胸腹被鳴龍槍掃中,身上黑色錦袍當即炸裂,連同肋下包裹的繃帶都四分五裂,整個人往后橫飛,撞碎一整排草棚,當空就咳出一口血水。
嘭!
嘩啦啦——
“給我死!”
夜驚堂這種透支身體的的打法,根本撐不了太久,不出三五槍就得力竭躺下。
但續航這東西,在對手活著的時候才顯得重要,能三槍把人打死,出一槍躺半年又何妨?
眼見斷聲寂被橫飛出去,身體騰空難以騰挪,夜驚堂爆喝一聲,雙腳重踏大地,幾乎是如影隨形,雙手高舉長槍再度一槍砸下。
轟隆——
頂尖宗師交手,勝負只在一招,只要失手就是被壓著打,放到武魁更是如此。
一招失算,若是找到機會反手,除非對面的武魁故意放水。
斷聲寂當空倒飛,身體尚未沾地,夜驚堂已經從天而降,手中長槍裹挾駭人聲勢,朝著面門直接抽下。
鐺!
斷聲寂抬起橫擋,但無處落腳又何談支撐,整個人被砸的筆直下墜,撞入集市雪地,瞬間在地面撞出一個半丈深的凹坑,周邊草棚四分五裂。
夜驚堂兩槍下去,硬是把自己打成了血人,血水自肩頭傷口涌出,染紅了半邊身體,不過眼神卻鋒銳而冷靜,一槍拍落斷聲寂,不等對方完全落地,便是一槍緊隨其后扎下,直取斷聲寂咽喉!
颯!
斷聲寂也算不辱名聲,來不及提槍掃開,便直接棄槍,雙手合攏硬生生夾住槍鋒往側面強拉,未等槍尖觸及咽喉,就繞過脖子右側穿入地面,繼而雙腿彈起,左腿勾住槍桿,右腿飛踢直取頭顱。
夜驚堂見此腳步后拉,單手握住槍尾,便連槍帶人直接砸向后方地面。
轟隆——
這麼個抽法,哪怕蔣札虎來了,也得被當場摔個吐血三升,更不用說斷聲寂。
斷聲寂眼見不妙,在槍鋒落地之前,已經從槍桿脫離,順著巨大慣性飛旋而出,半途以手掌轟擊地面彈起,竟是硬生生腳扎大地,在十余丈外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