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搖頭道:“鼓噪士子鬧事,這麼大的事情只有你上官儀干的出來,像我這種憐惜家中弱妻幼子性命的人,是萬萬不敢沾這種事情的。”
上官儀取過一杯不知道是誰喝剩下的殘酒,一口喝完,而后側耳傾聽片刻,對云初道:“總要試過才知曉結果,更何況開弓哪里有什麼回頭箭。”
說完話,就從懷里摸出一份文書拍在云初面前道:“中書,門下下達的令諭,你云初接是不接?”
云初打開文書看了一眼,嘆口氣道:“假若中書令現在離開長安,那些已經到達萬年縣縣衙門口的太學士子們,由本官勸誡他們回去好好讀書,某家甚至可以將此事壓下來,權當未曾發生過。”
上官儀搖搖他那顆碩大的頭顱道:“你接是不接?”
云初苦笑道:“中書,門下大印燦若云霞,白紙黑字力重千鈞,云初身為大唐的一介縣令,在這般令諭之下,手中又無更高級別的詔令,若是不接,豈不是相當于叛亂?
話說,你真的不考慮懸崖勒馬嗎?”
上官儀焦黑的面孔終于松弛了下來,瞅著云初道:“好,既然你接了,萬年,長安兩縣的人手都要歸屬老夫暫時指揮。
來人啊,萬年縣縣丞,主簿,縣尉何在?”
云初見自己的縣令職權已經被上官儀給拿掉了,就端著酒杯來到尉遲晚身邊跟著一大群人一起看熱鬧。
尉遲晚低聲道:“上官老頭這是瘋了。”
云初朝身后的幾位好漢看過去,搖晃一下手里的文書道:“回頭諸位把拿走的石頭啥的都還回去,吃喝進肚子里的就算了。”
少府監的胡少卿最是爽快,立刻回答道:“不就是一些石子嘛,回頭讓管家帶人去河灘里挖兩車還你。”
云初瞅瞅笑吟吟地還能開出玩笑的胡少卿,再看看其余眾人似乎也是一副毫不在乎地樣子,就感到好奇。
這些人毫無大變來臨前的緊張感。
戶部侍郎秦仲錄道:“一群讀書人嘛,能干出啥事來呢?”
工部侍郎張干跟著道:“你能把自己摘出來就不錯了。”
云初看著尉遲晚道:“你們真的是啥都知曉,就瞞著我這個傻瓜是吧?”
尉遲晚憐憫的看著云初道:“洛陽城風云激蕩的快要天翻地覆了,你竟然一點耳聞都沒有?”
云初攤攤手道:“你看長安城目前的亂象,你覺得我還有心思去管洛陽的事情?”
尉遲晚嘆口氣道:“現在說啥都晚了,皇后要殺上官儀,陛下那里卻沒有拿掉上官儀的權柄,上官儀把控中樞,以皇后親信中書舍人王德真,散騎常侍劉之為經常出入宮廷有穢亂之嫌,將此二人下獄,還命左右御史臺彈劾所有與皇后親近的官員不說,聽說還編錄了一部名曰《裙臣錄》的東西,斷了皇后的喉舌不說,還隱晦的指責皇后乃是太宗宮人,如今為大唐皇后有不貞之嫌。
雖然我們都知曉皇后的來路是怎麼回事,可是,這事也是能說的?
皇后自然當場就發瘋了,說上官儀與廢太子李忠,宦官王伏勝聯合謀逆,意圖造反,還命百騎司,花郎徒捉拿了左威衛大將軍郜國公郭廣敬,當晚就被拷打而死。
支持上官儀的左相劉祥道罷知政事,改任司禮太常伯,同樣斷了上官儀的左膀右臂。
就在皇后準備拿上官儀開刀的時候,上官儀跑來了長安,看樣子是要鋌而走險,垂死掙扎一把。
你要是想投靠皇后的話,現在只需下令拿下上官儀交付洛陽來的人,就是大功一件。”
云初瞅著尉遲晚道:“你為何不投靠皇后?你鴻臚寺也不是沒有打手。”
尉遲晚得意的道:“陛下,太子,一個在上陽宮養病,一個正在迎接佛骨舍利,他們都不著急,我這個比狗大不了多少的少卿跳出來那就太難看了。
我還聽說,上官儀的兒子上官庭芝來長安很久了,你不知道嗎?”
云初攤攤手道:“一個破爛流水牌子就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
云初說著話,就把早就準備好的大明宮驗收文書拿出來,要尉遲晚在上面簽個名字,作為驗收官員中的一員。
尉遲晚驚詫的道:“你現在還有這個功夫嗎?”
云初道:“你沒發現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嗎?”說著話就把自己的短管毛筆塞給尉遲晚簽字用印。
上官儀好不容易等到了萬年縣,長安縣的主簿,縣丞過來,一張嘴就下達了一連串的指令,其中僅僅是要求兩縣衙役們需要立刻捉拿的官員就有十六名。
萬年縣主簿沈如叫苦連天……
長安縣主簿賀青山在聽清楚了上官儀的指令之后,咕唧一聲就昏過去了……
至于兩縣的縣丞更是聞言身體抖動的如同篩糠。
這哪里的他們這些小小官員能干的事情。
云初這里忙著找那些拿了他的寶石,吃了他的烤駱駝并且在這里看到了一場大熱鬧的官員們簽字畫押,用印。
等云初確認自己的大明宮工程驗收合格了,就從溫熱的駱駝身上撕下一條肉慢條斯理地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