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搖頭道:“陛下囑托過,守衛含嘉倉城的人,一定要用洛州府兵。”
云初看著武媚道:“收攏洛州府兵之心,用含嘉倉城實在是太過份了,一旦含嘉倉城出事,微臣人頭落地事小,沒了三百萬擔糧食,不知會有多少人會饑寒而死。”
武媚走下臺子來到云初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道:“不用含嘉倉城,難道要讓那些府兵來本宮寢宮之外當守衛嗎?”
云初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直言道:“只要微臣也在皇后寢宮之外守護,還是有把握護住皇后不受賊兵所傷。”蕐
武媚冷冰冰的道:“也就是說,在你眼中,本宮的安危不及含嘉倉城重要是嗎?”
云初低下頭默不作聲。
過了片刻,武媚道:“洛州共有折沖府六個,陛下已經查明,參與叛亂的府兵只有兩個,其余四個折沖府是清白的,還是我大唐的銳士。
這個時候,如果不能盡快穩定人心,一旦讓剩余的洛州府兵心寒,到時候,甚至能牽連到河北,山東兩地的府兵。”
云初道:“一筐橘子中一旦發現兩枚爛橘子,微臣就有理由懷疑其余的橘子也是爛的,就算是外表無恙,內里也一定有大小不一的腐爛。”
“如此說來,我們應該把這一筐橘子都丟掉嗎?”
“就算不能丟棄,這個時候也不能把這一筐爛橘子放在含嘉倉城這個新鮮的梨子邊上。”蕐
“云初你放肆!”
隨著武媚的怒喝,一只瓶子向云初的臉飛了過來,云初看都不看,單手捉住瓶子,輕輕地放在地上。
云初聽風辯位,一連捉住兩個瓶子,一枚白玉鎮紙,一只玉如意,外加一個筆架之后,就聽武媚氣休休的道:“就因為這個指令是本宮說的,你就多有推辭?”
云初覺得武媚這種人絕對不是會用丟東西這種方式來發脾氣的人。
這樣的發脾氣方式,只會讓人輕看她。
因此上,試探的意味非常的濃重。
而且,含嘉倉城是什麼地方?裝滿了足足能裝下五百萬擔糧食的巨型糧倉,這種地方本就是兵家重地,如果李治現在才想起含嘉倉城的重要性,云初是不信的。蕐
如果這個地方真的危險了,就算是李治也不敢那含嘉倉城來看玩笑。
要知道,沒有了含嘉倉城,大唐就談不到控制中原。
所以說,這一次試探,皇帝跟武媚選錯了地方,也用錯了方法。
守衛含嘉倉城,重要的一點是守住,沒守住含嘉倉城,守將就算是戰死了也難逃懲罰。
“從太子六率中挑選兩千人馬。”
李治虛弱的聲音從屏風后邊傳來。
云初抱拳施禮道:“微臣領命。”蕐
說罷,接過宦官捧來的調兵令符,與文書,轉身就離開了含元殿。
相比十六衛人馬,云初更加相信李弘剛剛組建了一個雛形的太子六率。
目送云初遠去,武媚清冷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
“陛下可以出來了,你的國之干城走了。”
腦袋上綁了一條絲巾的李治緩緩從屏風后面走出來,澹漠的道:“你做的太過分了,以至于露出來了馬腳。”
武媚道:“對云初你也不放心嗎?”
李治按著太陽穴痛苦地道:“總要試過才放心,而你偏偏就沒有試探好。”蕐
武媚用手按著李治的太陽穴道:“我早就告訴你不該用含嘉倉城來做試探的。
但凡是有一點家國天下之念的臣子,都不會跟剛剛有反叛跡象的洛州府兵一起來守衛這麼重要的地方。”
李治低聲咆孝道:“痛死我了。”
武媚嘆息一聲,就攙扶著李治去了里間,她知道,李治的風疾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他只是不愿意面對目前這麼復雜的場面。
云初離開含元殿之后,站在宮門前猶豫了片刻,他知道此刻李治的風疾發作了,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李治的病是高血壓,判斷出這一點其實不難,太醫署的老何在跟他討論皇帝脈桉的時候曾經說過脈澀二字。
云初又找機會問過孫神醫,何謂脈澀,孫神醫說,頭痛,痛無定處,痛如針刺則脈澀。
然后云初只要在太醫署里找一些這種病癥的病人對比一下,就知道這是大唐人所說的——風疾。蕐
風疾是很多病的總稱,云初愿意把風疾這種病分解為腦血栓,冠心病、先天性心臟病、心衰、高血壓、心律失常、心肌病、心臟瓣膜病等多種疾病。
參考李治頭痛的表現,云初認為,李治得的不是高血壓,就是腦血栓。
又根據李治得病后,頭痛、頭暈、頭昏、頭脹再加上視力模湖這些特質,云初最后認定李治得的是高血壓,很嚴重的高血壓病。
對于高血壓這種病癥,云初也知曉一些偏方子,比如放血或者喝銀杏樹葉子茶。
云初在太醫署的患者身上用過,放血只能暫緩一時,銀杏樹葉子提取物或許有用,可是呢,喝銀杏樹葉子茶絕對是屁用不頂的。
給皇帝治病這種事是孫神仙這樣的人干的事情,旁人就算了,老何這樣的人,在給皇帝治病的時候都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看一次,就等于死一次,對老何的身心造成了極大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