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不在,他的官廨就被溫柔給霸占了,而溫柔不論走到那里,都會被堆積如山的文牘給淹沒。
云初提起茶壺就喝了一頓,就對溫柔道:“最近有什麼了不得的消息嗎?”
溫柔頭都不抬的道:“我們有新皇后了,算不算?”
“不算。”
“那麼一頭熊竟然知曉救駕你知不知道?”
“那頭熊干了什麼,能落得一個救駕的名聲?”
“這一次你可是猜錯了,人家就是切切實實的救駕一次,還幫皇帝擋了一刀,毒刀,睡了三天才醒過來,然后,皇帝就正式下旨,說花熊是瑞獸,從今往后,大唐子民不得捕捉,殺戮花熊。”
云初聳聳肩膀道:“那東西太蠢,就算皇帝下了這個旨意,它們也會把自己把自己給弄滅絕的。
好,這算一件,還有嗎?”
“有,昔日的皇后王氏,與昔日的淑妃蕭氏,因為在大內操弄厭勝之術,還下毒,自盡了。
她們兩人的親眷,被發配嶺南,遇赦不赦。
然后,皇帝下旨,為慶祝大唐選出來了一位賢德的皇后,大救天下,除過三大罪之外,其余的人犯都在
大赦之列。
所以呢,天下州縣監牢空了,已經開始有人上表稱頌皇后仁德,有母儀天下之風。”
“讓我猜一下,我猜第一個上表的人一定是李義府吧?”
溫柔鄙夷的看著云初道:“錯,第一個上表的是紀王李慎。”
云初舔舔嘴唇道:“這家伙越發的不要臉了。”
溫柔又道:“當然,最后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是陛下遇刺的事情,如你所知,被一頭熊給救了。”
“長孫無忌出席皇后大典了嗎?”
“沒有。”
“也是,他不好出席啊,出席了會讓人詬病他言行不一,不出席,其實也沒關系是吧?”
溫柔從文牘堆里站起來,先是看看被曬得黑乎乎的云初道:〝我覺得問題很大,已經有兩個沒有出席皇后大典的官員倒霉了,其中一個帶著全家北上玉門關外去鎮守西域邊關了。
另一位昨日啟程帶著全家去愛州教化蠻人去了。
長孫無忌在灞橋還寫詩道:“颯颯風葉下,遙遙煙景曛。霸陵無醉尉,誰滯李將軍。
可謂是情深義重,悲涼絕倫啊,沒想到皇帝這麼一弄,居然把長孫無忌的詩才給逼迫出來了。”
云初抱著茶壺道:“我們這樣幸災樂禍是不是不太好啊?其實,我真的覺得長孫無忌沒有禍害大唐的意思。
要不然,他也不會給子孫求官,為族人求財了。”
“狗屁,這些把戲幾千年來都被人玩爛了,想當年王翦破楚,需要大秦六成以上的兵力,擔心秦王不放心,就干的這一套。
后來人發現這一套很好使,不管是不是忠臣,都開始玩這一套,你覺得皇帝會上當嗎?
要知道,咱們這個皇帝,也是熟讀經,學富五車的人物啊。”
云初點點頭道:“看來讀的多了,人就會變壞。”
溫柔丟過來厚厚的一摞子史道:“只要是個人,把這些東西讀完了,讀透了之后,就對人心沒有半點的信心,所以,少讀,人心就能快活的多。”
云初點點頭道:“所以我以后不讀了。”
溫柔大笑道:“你是已經足夠壞了,再讀,只會影響你繼續向下壞的程度。”
云初大笑道:“壞人壞的程度是沒有極限的,只有更壞。
好了,剛才先來縣衙,就是為了表現自己忠公體國的一面,既然表演完畢了,我這就回家去看自家的大肚婆,這婆娘就要生了,現在嬌氣的很。”
溫柔道:“如果生了閨女記得給我兒子留著。”
云初怒道:“虎女豈能下嫁犬子?”
溫柔陰翳的瞅著云初道:“我家二世三公,又是詩禮儀之家,如果不是嫌棄龍女性Y會敗壞門風,早就有好幾個附馬都尉了。
現在想娶你女兒是看的起你,而我也不是非要娶你閨女來家里,看看娜哈就知道,你養閨女的本事也不咋地,我完全是想看看,你我生的孩子成親之后,會不會誕育出比我們兩個更加優秀的后代,除此無他!”
“滾開,我閨女是人,就該活的像人。”
云初說著話就往外走,突然聽到溫柔道:“紀王李慎最近很不對勁,讓娜哈離他遠點。”
云初剛剛跨出門檻的腳猛地收回來,瞅著溫柔道:“你懷疑是李慎?”
溫柔淡淡的道:“沒有證據啊,找不到證據啊,但是我就是懷疑是他干的。”聽溫柔這麼說,云初轉身就回家了。
棗紅馬在空蕩蕩的大街上跑的很快,在路過永寧坊的時候,云初看到了虬須大漢。
此人極為狼狽,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洗過澡了,在這個炎熱的天氣里,身上還披著一件羊皮襖,臭氣熏天的連蒼蠅似乎都對他避之不及。
大漢怔怔的看著云初,看樣子想要張嘴呼喚,云初卻沒有停下腳步,棗紅馬快速的從他身邊經過,頭都不回的走了。
大漢瞅著云初遠去的背影,低頭哀嘆一聲,就拖著一條傷腿,一步一挪的向前走,有說不出的悲涼。
才回到家里,就看到娜哈滿頭插得都是金器,忍著脾氣道:“別拿你嫂子的頭面首飾出來玩,小心吃虧的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