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治這番話,就算是沒心沒肺的云初,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發自內心的贊嘆,看來,只有在想念母親這件事上,李治真的是盡到了人子的義務。
狄仁杰不知什麼時候坐在窗前苦讀,此時他那間陋室的風景真的是好極了。
一棵大梨樹的花瓣正在凋落,清風一吹,便紛紛揚揚地隨風飄落。
有些花瓣會落在地上,有些花瓣又會被清風送進陋室,落在一身黑衣的狄仁杰身上。
之前,云初已經下達了官府的通知,無關人等不得離開房子。
狄仁杰做到了,他沒有離開房子,只是打開了他那間房子上巨大的窗戶。
上嘴唇上的一點小胡須剛剛成型,讓這個王八蛋此時顯得不但成熟,還有少許的剛毅。
漫天飄落的梨花中,一樹紅梅正在迎風怒放,傲骨嶙峋的正好契合此時寒窗苦讀的狄仁杰。
皇帝自然被他勾引到了窗前,他就合上書本,恰好露出書皮上的四個大字——《唐律疏議》。
“你是何人?”李治看過《陋室銘》之后,對白墻上的字鄙夷了一下,就用溫和的語調問狄仁杰。
“回稟陛下,學生乃是大唐夔州長史狄知遜之子,太學生狄仁杰。”
“狄知遜?”李治口中念叨了一句。
立刻就有吏部員外郎湊上前低聲道:“狄知遜,夔州長史,并州太原人,乃是官宦之后,其父親狄孝緒曾任貞觀朝尚書左丞,封爵臨潁男。
狄知遜乃是狄孝緒的第五子,據說有“龍章鳳姿”且“神情秀發”,一表人材,明經科及第,任官至今!”
李治聽了吏部員外郎的介紹,再看狄仁杰的時候表情就溫和了下來。
指著墻上的紅梅與《陋室銘》道:“這都是出自你手?”
狄仁杰搖搖頭道:“紅梅傲雪圖乃是學生所作,《陋室銘》出自晉昌坊里長云初之手。”
李治再次回頭瞅了一眼被胖孩子折騰的狼狽不堪的云初道:“圖不錯,文也好,字,還需再下苦功。”
武媚這時候又道:“李義府奏章中的其二,就是那個預備在醴泉坊行法家之術的,便是此人。”
李治聞言,立刻來了興致,就問道:“醴泉坊如今比之晉昌坊如何?”
狄仁杰拱手道:“不如。”
“為何不如?”
“法家治民,力圖霸道,百姓因畏懼律法而對官府言聽計從,雖然能做到令行禁止,讓百姓不敢越律法這個雷池一步,但是,失去了一些時效與從容。”
李治擺擺手道:“這是必然,有失有得,才是行政之道,繼續下去,朕要看。”
狄仁杰插手應諾道:“唯。”
李治抬頭看看升得老高的太陽,就嘆口氣道:“去慈恩寺吧,每次來這里,我心就會悲切。”
乳娘從云初懷里抱走了胖孩子,那個胖孩子立刻就大哭起來,等這孩子進了武媚的懷里,哭泣聲立刻就停止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一直在看云初,似乎非常地不舍。
(本章完)
===第一二八章我要修袛園精舍===
武媚對于李弘如此的黏云初也感到奇怪,這孩子認生的厲害,也只有她抱起來,或者是奶娘喂奶的時候消停一些,其余的時間都很難纏。
沒想到到了云初的懷里,竟然一聲不吭,還與云初玩耍得很好,這一點讓她很難理解。
皇帝一行人進了大慈恩寺,就沒有云初什麼事情了,他坐到狄仁杰的窗臺上,喝了一大碗水,然后指著狄仁杰漂亮的小胡子道:“為了今日,你特意留了胡須?”
狄仁杰也跨坐在窗臺上喝口水道:“這是我第一次與陛下見面,自然要考慮所有能考慮到的狀況。
你只有十四歲,可以耍賴,扮無知,我這樣家世出來的人就不能學你,必須要給陛下留下一個可靠,穩重的印象,如此,才能官運亨通。”
“我以為伱只想做事,不想做官呢。”
“怎麼可能,我父親是家中第五子,爵位田地什麼的都跟他沒有一點關系,勉強分一些錢財度日而已。
每次回鄉祭祖,看到父親跪在最后面,我就很不服氣,我們家只有我父親是依靠自己的本事殺出來的,其余的都是靠祖父的關系才能當上一個小官。
你看著,我以后一定要當上一個大大的官,不為別的,就為了回鄉祭祖的時候,讓那些人跪迎。”
“你真的要在醴泉坊施行法制?”
“必須如此,現在制定規矩的時候難一些,等我把規矩制定好,再弄好獎懲條例,以后就能按照這些條例管理坊民,讓他們生活在一個祥和的環境里,不起紛爭。”
“人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是無止境的,而不是停留在一個地方,裹步不前,法制只能治理一時之民,一時之地,等時過境遷之后,你的法度也需要不斷修正。”
“我會拾遺補缺的。”
沒辦法,狄仁杰,或者說唐人,一個個死倔死倔的,基本上不把一條路走到黑,他們是不會回頭的。
“你接下來怎麼做?”
“在晉昌坊大門收費。”
“你就不怕無人再進你的晉昌坊?”
“你說錯了,我現在需要篩選客人了,晉昌坊就這麼大一點,我要把那些沒事干就來晉昌坊閑逛的,來我晉昌坊看熱鬧的閑人全部篩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