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點點頭道:“也別把這事看的太重,覺得誰安穩,就把本事交給她,讓她替你分擔一些,你終究是咱們家內宅的大管事,這麼下去你會累死的。”
崔氏笑道:“郎君體恤老奴,老奴豈能不知,老奴現在還能堅持,等郎君什麼時候娶大娘子回家,老奴再把手里的活計交出去。”
云初搖搖頭道:“沒有這個必要,伱只需要把錢交給她,手藝就算了,這件事是你發起來的,只要你不犯錯,就永遠是你管轄。”
崔氏想跟云初要管理棉被生產,銷售權力的意圖很明顯。
云初覺得可以把這個權力給她,崔氏可能覺得這個權力非常非常的大,然而,彈棉花這件事在云初眼中并算不得什麼。
既然給了權力可以讓崔氏迸發更大的工作熱情,他又何樂而不為之呢。
娜哈才是家里的開心果,這孩子在的時候,云初覺得很煩,到處都是她的聲音,到處都是她的影子,現在,這孩子進寺廟了,云初又覺得家里沒有這孩子的時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家,冷清單如同一座寺廟。
明天就要去四門學報道了,云初不得不進入書房打開許久許久未曾打開的書本。
云初打開書本,上面的內容依舊歷歷在目地出現在腦海中,雖然老猴子教學的本領很差,還漏洞百出的,但是,誰讓云初有極為強悍的自學能力呢?
因此,書架上的各種經卷學問,云初已經牢牢地記在腦袋里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融會貫通。
然而,融會貫通對云初來說也不難,只需要再聽權威的先生講解一遍,就能達到。
四門學學習什麼樣的典籍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四門學本身就是皇家為了遏制士族無節制擴張而專門開設的一座學校。
三國陳群制定的《九品中正制》選官體系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適應時代的發展,反而帶來無窮無盡的弊端。
所以,作為國子監與太學的替補,四門學也就應運而生了。
當然,如果武瞾能夠爭氣一些,徹底得完善了科舉制度,四門學這種走后門當官的也將會壽終正寢,徹底淪為皇帝賣官鬻爵的小后門。
早上的早飯是肉包子。
而娜哈還是沒有回來,這孩子最喜歡吃肉包子了,每次都能吃五六個。
娜哈不在,云初就沒有多少胃口,吃了三個肉包子,喝了一碗小米粥,就騎馬去了皇城邊上的務本坊。
國子監,太學,四門學,經學,工學,律學都在這里,幾乎占據了大半個務本坊。
與務本坊一墻之隔的地方就是太廟,與太廟一墻之隔的務本坊里還有孔廟。
這個時候的孔夫子還沒有成圣,只能享用一些太廟祭祀之后留下的殘羹剩炙。
不論太廟還是孔廟如何祭祀,反正所有學生給先生們的束脩是萬萬不能缺少的。
云初的馬背上馱著兩匹絹,兩壇米酒,兩條臘羊腿,以及五百文銅錢。
好好的棗紅馬原本是一匹驕傲的戰馬,雖然屁股上的傷已經養好了,但是呢,依舊很敏感,反感任何人或者牲畜去觸碰他的屁股。
現在背上拖著絹布,米酒,臘羊腿以及叮叮當當亂響的一包錢,跟一匹卑賤的馱馬一般站在馬群里,已經讓它很憤怒了。
偏偏有一匹無聊的母馱馬總是把嘴伸到它的屁股后面去胡亂嗅,于是,暴怒的棗紅馬就騰身而起,兩只銅錘一樣的后蹄就蹬踏了出去。
只聽那匹母馱馬哀鳴一聲就倒在地上,四條腿胡亂地踢騰,起不來了。
云初冷漠地瞅瞅這匹母馱馬的主人,母馱馬的主人也冷冷地看著他。
云初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可以嗎?”
對面的年輕人搖搖頭道:“不成,賠我一匹挽馬。”
云初皺眉道:“是你的挽馬不地道。”
對面的年輕人道:“我的挽馬發乎于情,止乎于禮,那里不合適了?”
云初想了一下道:“你的馬又沒有死,只是傷了,我賠你一百個錢看獸醫如何?”
年輕人冷笑一聲道:“我買馱馬是為了馱東西,如果它不能馱東西對我來說就一文不值。
看在你我都將入國子監求學的份上,我也不要你賠我挽馬,只要你或者你的馬把我的東西馱進去,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云初瞅瞅昂著頭一臉不忿的棗紅馬,再看看倒地的挽馬散落一地的東西,搖搖頭道:“不干。”
年輕人瞅著云初慢慢捏緊的拳頭道:“我不跟你比武。”
云初慢慢向他靠近道:“你的年紀比我大,比武豈不是你占了老大的便宜?”
年輕人慢慢后退,嘴上卻不停下。
“你的馬一看就是價值千金的戰馬,而且性格暴烈無比,你看著我的挽馬被你的戰馬踢斷了骨頭,卻無動于衷,在說不攏事情之后,你習慣性的捏緊了拳頭,這說明你已經習慣了用武力說話。
而一個騎著價值千金的戰馬,看到傷患流血面容毫無波動,再加上喜歡用拳頭說話的人,都證明一件事——你的武功一定非常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