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見方正,何遠山都在瞅著他等解釋呢,就微微一笑道:“金斧頭,銀斧頭,鐵斧頭,你們要哪一種?”
方正急忙道:“自然是金斧頭!傻子才會選鐵斧頭呢。”
云初把那柄開山巨斧撿回來墊在屁股下邊坐下來道:“他們也是這麼想的,要不然誰他娘的發瘋了,才會把如此沉重的一柄斧頭萬里迢迢的帶來西域。”
何遠山是幾人中的智囊,立刻就跳起來道:“你是說這個斧頭的主人出關的時候帶的是一柄鐵斧頭,回去的時候換上了一柄金斧頭?”
云初看看幾人快要凸出來的眼睛笑著點點頭道:“要不然這樣一柄價值不菲的鐵斧頭也不至于落到侯三這種奴隸人手中。”
何遠山這人真是聰明,立刻舉一反三的道:“這麼說,我們兄弟以后只要把金子變成馬鞍子,馬嚼子,變成車軸,車轅,混在大軍之中,豈不是就能瞞天過海?”
劉雄看了云初良久,長嘆一聲道:“想出這個辦法混錢入關的人一定是一個讀書人!”
說完就抱著云初的肩膀道:“以后哥哥下半輩子是吃奴隸食,還是君子食,就全仰仗兄弟你了。
至于在西域,只要不打仗,你跟著哥哥,哥哥保你周全,就算上了戰場,你緊跟著哥哥,也有八成的可能活下來。”
云初愣了一下道:“咦?我們是官府,不是府兵,怎麼也要打仗嗎?”
方正嘆口氣道:“突厥人來了,胡人來了,他們可不管什麼官府跟府兵的差別,只要能弄死一個唐人,就是人家的勝利。
都護都死在了這龜茲城下,更別說我們了,在西域這地方上,除過我們唐人自己報團之外,其余的都是敵人!”
有了混錢入關的辦法,幾個人又是歡喜又是傷感的把酒喝完了,就紛紛的回自己的房間睡了。
云初沒有睡,侯三燒好了熱水,他匆匆的洗掉了一身的汗水,點亮矮幾上的油燈,準備把自己沒有看完的文書繼續看完。
無論如何,要在最短的時間里,熟悉大唐朝廷的運轉方式,以及律法要求,尤其是對官員的律法要求。
這是所有當官的人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知道那些事情可以做,那些事情萬萬不可做對官員來說非常的重要。
云初經常嘆息自己前輩子沒有趕在八項規定出臺之前當官,那個時候當一個官,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天亮的時候,云初就向方正建議,將龜茲城的商稅提高到十稅一。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龜茲這種西域中心的商業城市,每日交易的牛馬羊駱駝不計其數,各種糧秣,物資堆積如山的,不知是那個腦殘居然在這種占領區只征收入市稅,就是人家進入市場的時候征收一點入門費。
而方正這個王八蛋在執行的時候又繼續寬松化,如此龐大的一個市場,一個月只收四千貫,再沒有別的收費事項。
這簡直就是一件天理難容的事情,更是官府不作為的鐵證!(要知道,在后世,一個小破作家寫個破書,賣點破版權,都會被征收四成的稅,次年六月三十日之前還他娘的要補稅……沒天理啊。)
“太宗皇帝定的,你對他老人家有什麼意見嗎?”方正學著云初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道。
“再說了,我大唐的稅法以租傭調制度下的農稅為主,即便是農人去當售賣自家的農產,也只收入市稅,商賈們也只需要繳納過關稅跟入市稅,沒有你說的什麼十稅一這麼狠毒的商稅。
那些商賈們不能入仕,沒有永業田,嫁閨女連馬車都不能坐,已經夠可憐了,萬里迢迢的背點貨物來西域販賣,賺一點血汗錢,就不要折騰他們了。”
云初搖搖頭道:“唐人經商自然是有優待的,可以按照國內商稅執行,可是呢,那些來經商的胡人呢?”
方正呵呵笑道:“都是天可汗麾下的子民,這兩年朝廷為了不起邊釁,寬容一點,大家都好過。”
云初苦笑一聲道:“據我所知,石國的商稅是一半對一半,我就怕我們不收商稅,那些胡人不但不會感激,反而會笑話我們是蠢驢。”
方正不解的道:“龜茲城已經荒廢了,我們收四千貫已經是白得的錢,咱大唐一個中縣的商稅都沒有四千貫呢,已經很好了。”
說完,這家伙就帶著爪牙去了龜茲城,今天又到了朔日,該收錢了,不過,在這里他收不到大唐急需的銅錢,只能以金沙,皮張,牛羊來頂數。
云初瞅著不遠處的龜茲城真的很眼紅,只要抓一些胡人把龜茲城重新修整一下,安上幾個門,再把城墻的缺口給堵上,找一些安西軍閑散人員負責管理這座城郭,就等于擁有了一只會不斷下蛋的金雞。
只可惜人微言輕,人家不聽!
云初當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沒有人會聽他如此宏大的經濟計劃。
再加上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小小的龜茲大關令衙門能推動的事情。
要做這樣的決定,只能是都護府,或者刺史府,都護府戶曹跟刺史府司戶也做不了這麼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