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他得到了一個深刻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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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統三十三年,延邊。
官道邊,有幾個十多歲的少年遠遠看到車馬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敢問是新任的提學官到了嗎?”
陸思源下了馬車,道:“不錯。”
“那提學官在馬車里嗎?”
“不,馬車里只有書。”陸思源道,“提學官在這里。”
“真的?這麼年輕的提學官?”
“只要學問深,年輕與否重要嗎?”陸思源笑道:“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
“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各族少年們搖頭晃腦一起誦讀起來,其中一名小童大聲道:“我們也會背。對了,府學的先生們就在那里準備迎提學官,我們是先跑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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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衙署,正有兩個官員聊起延邊府提學的任命之事。
“咦,陸大將軍的兒子竟不上戰場了?”
“我在軍中參謀,曾聽陸大將軍追殺乃顏時說過一句話。”
“哦?”
“最好能把所有仗都打完,免得子孫后代還要打仗。”
“大將軍怕是想得簡單了。”
“也許吧,但陸提學上任時也說了一句話。”
“愿聞其詳。”
“打仗也好、教書也好,一代人做一代事,都是為了后來人的安穩太平。”
===番外篇·西藩(為盟主“拉撒路”加更)===
建統十七年,伊犁河畔。
十余匹快馬從草原上奔馳而過,策馬在最前的則是一對少年男女。
策馬的少年身材高大,一身蒙古貴族打扮,面容英挺,鼻梁高挑,便還是偏向漢家男兒的長相。
他雙手松開韁繩,一邊策馬一邊張弓,“嗖”地一箭射中了遠處奔逃的獵物。
蒙古少女卻已從他身邊馳騁而過,嘴里喊道:“我要獵只更大的獵物。”
“娜穆爾。”李長綏連忙喊她,道:“已經太遠了,回去吧。”
“不回。”娜穆爾回過頭,笑著向他招了招手,手腕上的銀鈴晃動,“有本事你追上我。”
李長綏被激起了好勝之心,趕馬而上。
兩人胯下的皆是良駒,越跑越快,漸漸將身后的侍從甩開。
“殿下!”
有騎士奮力趕馬,卻只能眼看著前方一對少年男女不見了身影,又趕了一段路,竟徹底失去了他們的身影。
阿克牙孜河上游是一個山谷。
天很藍,草很青,山谷靜謐。
“吁。”
李長綏終于拉住了娜穆爾胯下馬匹的韁繩,道:“我們不能再跑了。”
“那好吧。”
娜穆爾在馬鞍上一撐,很靈巧地便躍下了馬匹,捋著頭發,笑道:“我要讓我的馬匹歇歇,你下來,我們到那邊飲馬。”
李長綏無奈,嘆了一口氣,牽著馬跟在她后面,道:“我跟著你胡鬧,回去又要被先生教訓。”
“你會是草原上的可汗,為什麼要怕他?”
“因為他是我先生。”
“但他們規矩好多,像我們這樣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先生說了,沒有約束的自由不是真的自由。”
“又是先生說。”
娜穆爾又笑起來,像是在嘲笑李長綏,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別動我。”李長綏不喜歡她這個舉動,掙開她的手,道:“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娜穆爾“哼”了一聲,在河邊坐下,向他招了招手。
“坐一會呀,回去不是還要做功課嗎?”
李長綏不由長吐一口氣,在草原上坐下,伸了個懶腰,確實不想做功課。
風吹來很舒服,帶著青草的香味,不像營地里永遠是馬糞的氣味。
他坐了一會,仰面躺下,看著藍藍的天,喃喃道:“我有些記不清長安是什麼樣的了。”
“你不喜歡這里嗎?”娜穆爾在他身邊躺下,側身看著他的臉龐。
“不知道。”李長綏鼓了鼓腮幫子,問道:“你不是要打獵嗎?快去,我等你帶獵物回來。”
“誒。”
“嗯?”
李長綏轉過頭,便感到柔柔的唇貼在了嘴上。
好一會,他才喘過氣來,喃喃道:“你是我表姐……而且我們還小。”
“別聽他們的。”娜穆爾摟著他的脖子,湊得很近,低聲道:“我們是夫妻。”
她不同于別的蒙古女子,她身上有股清香。
若有若無的胭脂香氣。
李長綏心中不安,但確實感到很……感到很好。
兩人都是十四歲的年紀,什麼都沒經歷過,卻又什麼都隱隱懂得,一朝糾纏起來都是如同觸電一般。
只是吻便吻了許久。
這是李長綏從未體驗過的新鮮感覺,他沉浸其中,許多事都忘了。
“……”
河水靜靜流淌,從天亮到黃昏,再到黑夜。許久之后,互相依偎著的少年男女才終于舍得穿好衣服離開。離開這片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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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統十八年。
因與金帳汗國的戰事推進、以及唐朝廷的催促,察合臺汗國的汗廷向西遷,遷到了齋桑湖畔。
齋桑湖位于阿爾泰山脈和塔爾巴哈臺山脈之間的凹地。
阿勒泰山上的冰川融水匯入額爾齊斯河,流經此地,在峽谷中形成了綠松石般的巨大湖泊。有森林、草甸、繁花。
十月,廉希憲統兵路過,吳澤設酒款待,席間深深嘆惜。
“到草原八年,殿下還是胡化了啊。好在他最聽廉公的話,請廉公務必勸勸他。”
廉希憲卻搖了搖頭,道:“何謂胡化?”
吳澤不知從何說起,道:“如今殿下與他表姐意篤情深,言行舉止愈發像蒙人了。”
廉希憲笑道:“小夫妻意篤情深,宴上便看得出來。但意篤情深可不算胡化,中原多的是恩愛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