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騎兵出現了慌亂,但這次卻沒有太多的馬匹受驚,因為每匹戰馬的耳朵都被塞住了。
「繞過去,殺了他們!」元將大喝著,驅趕著士卒。炮火再響,不斷地擊穿他們的血肉之軀,帶給他們恐懼,逼著他們減緩速度。
「哞!」城中的號角聲催促,逼著他們迎著火炮沖上去。
很快又倒下了數十人、數百人,但在數十萬人的戰場上實在不算什麼。
當號角吹到最高聲時,一桿九游白纛已出現在了城頭。元軍騎兵們的速度也提了起來,終于開始向唐軍沖鋒。唐軍還在退,迅速拋棄了陣地,退過了壕溝。
元軍騎兵沖上前,搶占了火炮、望樓,以及各種攻城器械,歡呼了起來。
「百夫長,還追嗎?!」「追!」
于是他們繼續向南涌去,而從西面、東面,更多的元軍騎兵也趕來漸漸匯成一條洶涌的黑色大江。
九游白纛緩緩出了文明門,忽必烈策馬行在軍中,身披白色披風,穿金色盔甲。
他不斷往前,命令騎兵們繼續追殺、殲滅唐軍步卒。而他則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馬蹄每往前走一步都踏在尸體邊或血跡上。
仿佛雙方士卒們就是在為忽必烈鋪設一條鮮紅的前進的道路。
就這樣一直走了一個多時辰,已數不清這一路上有多少人失去了性命。
忽然,忽必烈停了下來。
「大汗!唐軍援軍到了·····是李瑕。」
忽必烈并不詫異,平靜地等待著士卒們搭起一個不算高的望車,登上去一看,便見到了李瑕的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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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游白纛漸漸近了,最后豎在
了元軍陣中,與那桿龍旗對峙著。
風雪愈大。
「忽必烈還是出城了。」
張柔放下望筒,略有些失望。
他是更希望忽必烈據城而守下去,這樣的話,打攻城戰未必不會比打野戰更有利。
現在這情形則是忽必烈的選擇,守城與野戰他更喜歡野戰。
而李瑕預料到了。
「也就是忽必烈,換作遼天祚帝,宋徽、欽二宗,金袁宗,哪個到了敵兵攻到都城時還敢出城迎戰的?」
張柔道:「天下人也受夠了遼天祚帝,宋徽、欽二宗,金哀宗。」
李瑕放下了望筒,道:「風雪太大,什麼都看不清,回帳中看地圖吧。」
他與以前有了變化,不再想著親自沖鋒,有種越來越不在乎戰場的感覺。
其實不是不在乎,只是更從容冷靜了些。
一頂臨時搭建好的帳篷中,地圖是擺好的,李瑕一進來便拿起兵棋大概擺了一下。
「我們有五萬人至于元軍出城的兵力,探馬暫時還沒回來,可以先做個推測。」
張柔也拿起一枚擺了,道:「這是金中都城中出來的三萬騎,陛下須小心他們繞到我們后方。」
陸秀夫則是推了推地圖上一枚屬于唐軍的兵棋往這邊推了推,道:「張元帥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了。」
「至少能肯定在張弘道抵達之前元軍兵力在我們兩倍以上,忽必烈一定會求速勝。」
「我們可以先守,不讓元軍速勝...「
忽聽得遠處戰鼓聲起,接著便是蒙古戰歌聲隱隱傳來。其后探馬趕回帳中稟報,聽得陣前情況,連李瑕都有些詫異。
忽必烈竟是一上來就要親自率中軍進攻。
而在賀蘭山之戰時他還沒有這樣的魄力與決心,這次卻是背水一戰了。
===第1281童 祖宗之榮光===
「我祭奠了遠處飄飄的大纛,敲響犍牛皮幔成的戰鼓。」
戰鼓擂動,蒙古戰歌再次響起,連地上的積雪也被震塌。
士卒們都張大了嘴巴唱著,消極的情緒隨著歌聲被渲瀉而出,似乎從歌聲中汲取到了勇氣與力氣。
「我騎上黑脊的快馬,我穿上皮繩系成的鎧甲。我拿起有柄的環刀,我扣好帶箭扣兒的利箭,前去拼死廝殺!」「殺啊!」
當戰歌唱到最烈之時,令旗往前一指,騎兵們便開始迅速向前沖鋒。
這次,最先發起進攻的卻是忽必烈的中軍。
而奔跑在最前方的則是一支由安童率領的怯薛軍。
安童被俘虜、又被交換回來之后,忽必烈表示依舊信任他,予他加官進爵,甚至恢復了他中書丞相之職,只是再沒有讓安童于身邊繼續宿衛。
君臣之間并沒有深入聊過這個話題,但安童卻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忽必烈的不信任,他已經很久沒有與大汗單獨待在一起過了。
要重新得到信任很難,卻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擊敗李瑕。
因此今日安童不顧一切向忽必烈請命出戰。
「我愿為大汗而戰,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像我高祖在野狐嶺為成吉思汗而戰時一樣!」
他是木華黎的四世孫,野狐嶺一戰正是木華黎率敢死隊沖殺進敵方中軍。
由安童作為先鋒,有很好的寓意。他們都想要再現祖宗的威風·····此時已經是午后,太陽偏西。
元軍騎兵從大都城跑到團河,只稍微休息了一會,馬匹還有些累。
安童卻不管不顧喝令著士卒們驅動馬速,以不要命的姿態向唐軍的陣列撞了上去。
漸漸地,已經能看持著盾牌站在那的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