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于是看向沙盤,道:「呂文煥兵力眾多,張玨能擊退他,卻不能殲滅他。」李瑕道:「朕在想,那該怎麼鎮住他。」
趙衿倒沒想到他真的肯告訴她,有些發愣。
她想了想,問道:「那……我能幫你什麼嗎?」
「為何
要幫?」
「你待我總歸還不錯。」
李瑕道:「你考慮好了?」
「成王敗寇,你要納我,我還能拒絕嗎?」
「能。朕只是讓你考慮,沒有逼你。」
趙衿一愣,扁了扁嘴,道:「你欺負人!」「你趙氏欺負的人也不少。」
「趙氏是趙氏我卻欺負誰了?」趙衿道:「不是你說過的嗎?讓我為自己活,不必擔負趙氏的責任。」
「朕說過?」
「你就是說過!」
李瑕沉默了一會,道:「你若不答應便算了,本就是問一句。」
趙衿也沉默下來,低著頭站在那不說話了。
「真的,朕不逼你,去吧。」
趙衿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
她回頭看向李瑕,卻是滿臉都是淚水。
李瑕看了,不由嘆了口氣。
「哭什麼?」
「你欺負我。」趙衿更是大哭不已,「你明知道我不能拒絕,哪個亡國公主破家滅。」
國還有的選你明知道……所以連哄我兩句都不肯,就直接問了,你明明很會哄人……
她哭的聲音很大,已傳到了外面,讓場面有些難堪。
「你很會哄閻容,還有巧兒她們……但就是不肯對我花心思……在馬車上的時候你只要說得好聽些……你明明就知道我是什麼心思……你欺負人!」
===第1259章 幕客===
因聽到了哭聲,有侍衛探頭到堂上看了一眼,又迅速離開,還順手帶上了門。
至于趙衿說的那些話,在旁人聽來是有些不知所云。李瑕卻沒有罵她莫名其妙。
因為她確實說對了,他就是感覺到了她的心思并預料到她不會拒絕,才說讓她考慮之類的話。
「好了,別哭了。」
趙衿依舊在哭,哭到動情處肩膀都在顫抖。
李瑕找了找沒找到手帕,轉頭一看見她自己有,正攥在手里顧不得擦。他便上前接過她手里的帕子給她擦了眼淚。
這麼一看,她臉上的皮膚細膩光滑,白里透紅,一雙眼睛又大又明亮還水汪汪的。
「你哭起來比你平時鬧哄哄的樣子好看。「我可去你的吧。」
「別哭了,你身子不好,帶著病灶,莫背過氣去。」
趙衿明明還在哭,偏是被氣得噎了一下,于是背過身去,輕跺了一下腳,道:「我死了你才高興。
「不會讓你死,藥都給你隨身備著了不是嗎?」「你偏要氣我,偏要氣我。」
「我本以為換一個方式與你提這事,便如你說的,我能說些好聽的哄哄你。「李瑕道:「但,因要納你趙氏女的身份卻要出言欺騙你這個人,我不忍。
趙衿其實是沒聽懂這句話的條理在哪,卻因他說話的態度而呆愣了一下,轉過身來,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李瑕拿帕子給她把臉上的淚水擦干,將手帕又放回她手里。「那你....」趙衿低頭看著他的動作,問道:「那你自己其實是.是想..
「嗯,是想的。」
趙衿有些受驚地抬起頭,須臾,微微臉紅起來。李瑕見了她的眼神,稍稍有些嘆息。
他覺得自己給她的其實很少,無非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騙她瞞著她,再容她一條性命,這些事毫不費力;她卻是原諒了他這個讓她破家滅國的敵人。
他有時候也有種虛榮,想要讓這個趙宋的公主承認他當皇帝當得比她父親更好,她連他這種虛榮都滿足了。
趙衿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逐漸柔和下來,身上的氣息也不似之前那樣淡漠。
她哭鬧了一場之后,兩個似乎走得更近了些。
「那,那....」趙衿道:「成王敗寇,你要納我,我也不能拒絕啊。」
話還是之前那一句話,但語氣一變,意思便完全不同了。
李瑕看著她,只見她目光含羞,眼角掛著點點淚花,遂也不多說,低頭湊了過去....
?~次日天明。
一桿「宋」字大旗在風中飄揚。
翁應龍站在旗下抬頭看著它出了神。遠處戰鼓聲大作,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黃公紹走來,道:「怎麼不登望臺,直看看戰場情形。「不敢看。」翁應龍反問道:「呂文煥豈戰得過張玨?」
黃公紹搖頭,示意并不看好呂文煥,嘴上卻道:「唐軍也不容易,就一支兵馬守三京,一戰接著一戰。先退伯顏,再戰呂文煥。這是一支兵馬當兩三支用了。」
「奈何宋、元之聯盟形如散沙,給了張玨各個擊破的機會。「還有一點,呂文煥豈肯死戰?」..
「平章公之所以要我們督促呂文煥出兵孟津渡,該是讓呂氏幫助元軍牽制住唐軍主力,給他攻下川蜀爭取更多時間。」
兩人都絕頂聰明,形勢一有變動,馬上便不再關注眼前的得失,將目光落到了更長遠處。
簡單而言,他們不再管呂文煥,轉而開始為賈似道謀劃。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賈似道的幕僚,又不是呂文煥的。
黃公紹地踱了幾步,引著翁應龍回了帳篷,之后才道
:「其實有句話我壓在心中很久了......李瑕已逼近燕京,而平章公伐蜀猶進展緩慢,只怕是來不及了?」
「中原地勢平坦,而川蜀有高山激流之險峻,自是李瑕之進展要遠遠快過平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