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總之忽必烈對世侯的猜
忌有,但遠遠沒到像宋廷那麼嚴重的地步,隨著李瑕北伐,忠心得到驗證又有足夠能力的張弘范已重新得到了更多的兵權。
他唯獨不能實質指揮兀古帶的一萬蒙古騎兵,但包括鄭云表、邸浹在內,順天路所有的漢軍都歸他指揮。
而在設計殺了張弘道,讓元軍取得一場小勝之后,他才正式露面,開始著手布置防御。
暫時還算順利,他至少把兀古帶勸回了城內,免了被偷襲的風險。
張家的許多舊部對這一點卻非常不滿。
這些將領們站在城頭上看著入城的騎兵,一個個都抱著雙臂,臉色難看。
「九郎何必把這些蒙古人請進來?」
張弘范作爽朗之態,道:「目光要長遠,如今陛下任我為蒙古漢軍都元帥,已非一府一路之主官,須作全盤考慮。」
「九郎是將他們都當作自己的兵馬?指揮得動嗎?」
說話的是順天路左副元帥賈文備,說話時用下巴指了指城下的蒙古騎兵。
張弘范拍了拍他的肩,誠懇道:「大哥信我,我會約束這些兵馬,不會給保州城帶來麻煩。」
賈文備之父賈輔一直以來都是張柔的副職,兩家也是姻親,這種親近從他們的字就可以看出,張弘范字仲疇,張弘略字仲杰,賈文備字仲武。
因此張弘范對賈文備頗為敬重,以兄禮事之。
「希望如此吧。」賈文備也是深受忽必烈的大恩,提醒了張弘范一句之后也不再多說。
兵馬入城,忙忙碌碌,終于到了傍晚。
城門關上,張弘范獨自站在那,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九哥。」忙了一天的張弘慶過來,道:「安排好了。」
「大元各路兵馬太亂了。」
「當然亂了又是蒙古人,又是漢人,還有色目人。世襲萬戶一大堆,互不統屬。」
「所以,沒有宗王坐鎮的話鎮不住。」張弘范道:「我有我的無奈。」
張弘慶壓低了些聲音,用蒙語道:「我聽說賈文備找你麻煩了。」
「沒有,多問了幾句而已。」張弘范皺了皺眉,道:「但有另一樁事。」
「什麼?」
「我沒找到金符虎。」
「我下午還看到了你調兵了。」
「不是這枚。」張弘范道:「這枚是陛下所賜,但父親那枚一直沒有給我。」
「你說的是我這枚順天宣權萬戶的金虎符?」
「不是。」
張弘范按了按張弘慶的手,沒讓他把那枚新符拿出來,張弘慶那枚已是李擅之亂后,軍民之權分治的新符了,連「軍民總管」四個字都沒有。
「我說的是父親自己那枚,在他見窩闊臺之前,就一直用來調令張家舊部的那枚。」
「還有這種東西?還有用嗎?」
「不好說。」
「那在哪里?」
「我來之前問過二哥,二哥說在賈文備手上。」張弘范低聲自語道:「但賈文備一直不肯給我.還與我裝糊涂……」
===第1214章 出息===
張弘慶伸出手揉著后脖頸,想了一會兒,忽問道:「九哥,你說賈文備是否有可能暗中投靠李瑕了?」
「應該不會,陛下信得過他,才讓他留在這里看著二哥。」張弘范道:「張家如今還在,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那他不把舊虎符給你?」
「許是他信不過我吧。」
張弘慶訝道:「你對陛下的忠心,還輪不到他起疑。」
「不是這個。」張弘范道自嘲一笑,道:「許是他信不過我的人品。」
「就是個沒用的老物件了,比軍中士卒的年紀都大,有什麼用?」
「嗯,你脖子怎麼了?受傷了?」
「睡不慣,落枕了。」
「自己家還落枕。」張弘范拍了拍兄弟的背,道:「走吧,用飯去。」
冬月的天色黑得很早。
因始終想著賈文備之事,張弘范用過飯,便提了壺酒往南府而去。
張家與賈家親如一家,營建這保州城之時,兩家的宅子就是建在一起,因賈家在南,便稱為南府。
賈輔與張柔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即保護書籍,保州城中的萬卷樓便是北地藏書最多的地方。
因此賈家宅院的布局完全就是書香門第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個武將所住。
張弘范從小就是常來的,問了賈文備75在哪,也不讓仆役去打招呼登堂入室,徑直往偏廳走去。
到了廳門前,眼看門邊站著個小廝,他瞇眼望了一眼,卻是從后方繞到偏廳旁的小花園中。
隔著紙窗,只聽到里面正有人與賈文備談話。
「唐軍便是強攻,還能如何?」
「那我便以我對唐軍的了解,說說可能發生的情形,仲武也知,唐軍有一利器名為火炮。」
「據我所知,此物笨重,李瑕并未帶到河北戰場?」
「倒不如說是唐軍行進太快了,自洛陽到真定,沿途千里,大小三十余城望風而降。莫說火炮,連冬衣都尚未運過來。」
「唉,確實也聽人說,唐軍如今就是因行進太快,在等冬衣與炭火。」
廳中安靜了片刻。
這才有人繼續開口道:「運得再慢,十天半個月也就到了,到時一旦強攻,轟破城墻不是難事。」
「未必,打仗看的還是戰力、地勢、士氣、糧草等等,蒙古騎兵也可繞到唐軍后方偷襲,這種平原地勢。
搶下他們的火炮不是難事。」
「可惜啊,賀蘭山之敗后,蒙古騎兵可還有這般氣勢?一旦唐軍強攻,我怕的是兀古帶命騎兵燒了保州城之糧,攜眾退往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