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親最后還是死在武仙手里。
他想到叔父史天澤一輩子小心謹慎,最后還是死在了戰場。人這一輩子福禍難測,豈是自己能把握的?
史楫收回心神,不再去想這些陳年舊事,打算專注地思考成事的可能性。下一刻,卻又想到了李瑄死之后忽必烈對世侯,尤其是史家的猜忌。
史家也不冤枉,史天澤當年確實也曾暗中窺測局面,隱有不臣之心。之后在濟南擅自斬殺李璮,有些事已經遮掩不住了。
現在史天澤一死,史杠投降李瑕,史楫實在沒有信心再在忽必烈治下支撐門戶。想著想著,他嘆了一口氣,眼神中已泛起了狠色。
「傳令下去,我們往西,去迎一迎趙王。」「是!」
史楫身邊這八百人都是真定史家的家將,全都是值得信任的心腹,個個精銳驍勇。他們說是出城巡防,其實一人三馬,武器裝備口糧都帶得充足。
馬蹄滾滾西向,顯得無比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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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半日之后,有一騎快馬趕到開平城中。
馬上的騎士戴著氈帽,并不露出面容,四下看了一眼之后,見無人注意他,才迅速穿入史楫的府中。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史指揮使在嗎?」「不在。」
「聽我說。」來人壓低了聲音,道:「張易張指揮使遣我來的。」史府中的忠仆大驚,連忙接了來人進去,「嘭」地將門關上。
不一會兒,史楫最信得過的兩名幕僚便被請到了偏廳,待聽了來人的一道消息,俱是臉色大變。
「不好!不好了!」
「史指揮使現在何處?」
「出城去了,快!快派人去追....」
史家于是連派了十余騎快馬去追史楫,然而出了開平城,一路過了上都河,只能看到茫茫草原,哪還有史楫的半點影子?
情況回報到史楫家中,幕僚之一的白華便拈須沉吟起來。白華有個才名遠揚的兒子白樸,一直養在至交元好問家中。
他自己也是金末的進士,在金國時曾官至樞密院判官,金亡后投奔宋國,孟珙死后無奈回到北方,躲在史天澤家中為幕僚。
這種經歷國破家亡的老人最是洞悉世情,捻須一想已將局勢看得清楚。
「再追郎君已經來不及了,開平這邊也非關鍵,如今要想保全,關鍵反而是落在張指揮使處,老夫親自去一趟燕京吧。」
「白公,你這是何意?」「何意?到了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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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史楫并不知道自己率兵離開后,開平城里又發生了什麼。
他連夜急行軍,終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一片名叫「康巴諾爾」的大湖邊。此時愛不花的兵馬還沒有抵達
,史楫下令休整。
等到下午,前方有探馬赤軍趕來,互通了兵符令牌,之后便看到愛不花的兵馬趕到湖邊安營下寨。
史楫感到嘴巴有些發干,舔了舔嘴唇,向那邊營帳看去,仔細觀察了一會,方才按著刀去見愛不花。
才進大帳,他便愣了一愣。
因為坐在上首的分明是察必皇后。
這消息竟是連控鷹衛也沒能事先打探到,可見這些蒙古貴族一直就防著漢人諜探一手。
控鷹衛一直比不上唐國的軍情司,這便是原因之一,即不得統治者的信任。「皇后?!臣史楫拜見皇后.....見過趙王。」
察必沉穩大氣,馬上便讓史楫起身。
又說如今忽必烈還親自在后套一帶收攏兵馬,由愛不花護送她回開平,并讓愛不花與月烈成親云云。
末了,談及史天澤戰死之事,抹了兩把眼淚,說史楫趕來,她就放心了。愛不花經歷了一場大敗,則是神色萎靡不振地坐在一旁,顯得十分沉默。史楫一直低頭聽察必說話,目光卻是悄悄四下打量。
等他再出了這個大帳,眼中便已帶著疑惑的目光。「指揮使。」有心腹趕了上來,正要說話。
史楫抬手止住,問道:「回我們的營帳。」
他把營帳扎在湖邊較好的位置,而愛不花兵馬眾多,環湖扎營,便把史楫的營帳包圍在其中。
史楫轉頭看了看,估量了一下.....那大帳離得并不遠。「說吧,有什麼發現?」
「陛下很可能就在軍中...」
史楫臉色瞬間凝重起來,屏息聽著后面的話。
「我們看到一個人身形很像陛下,披著氈毯走路很慢,應該是受傷不輕。」「他去了哪里?」
「后面那頂帳篷。」
史楫轉過頭,瞇著眼,喃喃道:「那是察必皇后的帳篷。」
有些事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但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又著人去觀察了各種小細節。
入夜前,他便得到了更多的情報。比如,傍晚時察必帳篷里吃的是涮牛羊肉、愛不花過去請示之后才下達了新的軍情等等。
史楫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招過心腹們,低聲吩咐起來。「事不宜遲,夜深便動手.....」
===第1180章 一條路走到黑===
「雖說這里有萬余兵力,其實愛不花大敗之后威望大損,帶的都是被收攏回來的殘兵,何況忽必烈重傷未愈,一直未露面。」
史楫說著,眼神愈發灼熱。
「事成之后,只要控制了察必、殺了愛不花,我們便可以控制這支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