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圓臉是很多蒙古人的普遍特點,但這人眼睛是故意瞇著的。」
「再看他的手。」
「是顏料的痕跡。」林子道:「這人就是和禮霍孫?!」
他之前因為滿腦子都是捉住了忽必烈激動萬分,腦子沒轉過來,此時才終于恢復了一個諜探頭子該有的觀察力。
「和禮霍孫一直貼身跟著忽必烈,又畫過畫像,是最仔細觀察過忽必烈的人,所以能做到神似,他看忽必烈被追得緊,換了衣服吸引追兵。」
李瑕看向面前的俘虜,道:「你聽得懂漢語,不必裝了,馬上就有人拆穿你。」1
「那又如何?」
隨著一聲漢語的回答,打扮成忽必烈而被擒的和禮霍孫笑了起來。德蘇阿木也反應了過來,驚怒交加,狠狠地剜了和禮霍孫、安童等人幾眼。他撿到忽必烈的袍子之后,就隨楊奔一路追著,終于看到一群怯薛護著一個身穿大汗的單衣的人,于是拼命追上活捉。
才帶到沙漠邊上,就聽到安童大哭著喊「大汗」,這麼一帶頭,于是所有的俘虜就開始喊。
其中很多俘虜未必是想騙唐軍,而是真把和禮霍孫當成大汗了。
畢竟能近距離見忽必烈的人,在大元也屬于少數。
總之,德蘇阿木還沒能確認俘虜的身份,動靜就已經鬧得太大了,現在甚至讓他在李瑕面前丟了臉。
這倡維吾爾人也是率直,指了指和禮霍孫、安童,向李瑕問道:「陛下,末將可以打他們嗎?」
李瑕點了點頭。
德蘇阿木遂走向安童,抬起刀柄沖著安童的臉就是猛地一抽。「啪!」
這一下猛擊把安童半嘴的牙都打落。
「哈哈哈。」
安童卻是咧嘴笑了起來,露出滿口的血,且越笑越得意。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廢物還想捉住我的大汗,大汗有長生天庇佑。你們這些蠢貨笨死了,哈哈哈……」
德蘇阿木愈發憤怒,擔心自己把安童打死了,轉向和禮霍孫又是一下猛抽。和禮霍孫挨了一下,雖不像安童那般囂張,眼神中卻同樣是驕傲之色。他用下巴指著四周,道:「我雖不才,還是替大汗吸引來了追兵。」如和禮霍孫所言,只見北面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兵馬撤了回來。就連楊奔的旗幟也正在由北向南。
這些忠于忽必烈的人們,成功護送走了他們的大汗。「哈哈哈……」安童還在笑。林子已翻身下馬走向安童。他多的是手段讓安童笑不出來。
李瑕則再次用蒙語向和禮霍孫說了一句。
「你們覺得你們很聰明?但朕多謝你們所做的加速蒙元滅亡的一切。」和禮霍孫、安童一愣,哂笑不已。李瑕又吩咐了兩句。
明日清昌圣頭點燈i以尉天下.
很快,唐軍將領們紛紛叫道:「把虐酋押回去,把房西護回去,明日清晨殺頭點燈!以慰天下
依伏,居豐符次門幼叫道.安童還
在大笑。和禮霍孫卻已笑不出來了。~~
李瑕是在入夜時回到大營的。
這夜軍中已在登記戰功,到處都是歡呼,慶祝賀蘭山之戰的大捷,也慶祝擒下了忽必烈。
營地里,宋禾趕到李瑕面前,低聲問道:「陛下,末將擔心如今這般,以后萬一忽必烈活著回去,將士們是否會失望?」
「不無可能。但九族白蠢是真,大汗衣袍是真,渾身配飾是真,其怯薛軍口口聲聲慟哭更是真的,就當忽必烈斬了吧,看誰更失望。
」
「陛下英明。」「是李卿讓你來問的?」
「沒有,大帥他……他的傷勢一直在惡化,一直都是憑著一口氣強撐著。末將不敢再拿這事讓他煩神。想問陛下,是否瞞著他為妥?」
李瑕想到了白日里見李曾伯的光景,滯愣了一下。
李曾伯的精神看著雖然好,但老邁的身體卻透露出了太多不好的信號。「李卿在何處?」「在那邊與陸相公歸整戰果。」
李瑕往那帳篷走去,在外面便聽到了有人在說話。他抬手止住要行禮的守衛,站在那向帳簾內看去。
篝火邊,李曾伯正半倚著躺在那,閉著眼,但沒睡著,很明顯能看到他臉上還浮著笑意。
陸秀夫正在整理白天登記的戰果,不時說上幾句。
一會是說了從哪里繳獲了多少物資、多少金銀,一會說俘虜了元軍哪部人馬。每次說完,他都會問上一句。「李老元帥可滿意?」
「滿意。」李曾伯每次都是笑著,道:「很滿意。」
有時陸秀夫歸整著,較久沒說話了,李曾伯等得悶了,也會念叨上一句。「莫不是沒有更多了吧?」
「還有,還有。這戰果多得,等學生累了也整理不完。」
李曾伯喃喃道:「太好了啊,只盼著今夜不會過去,戰果念也念不完……」李瑕就站在那看著聽著,忽然感到了愧疚。
他這輩子一直在拼命地追求成就,其實都沒意識到自己忽略了身邊的人。讓李曾伯去守三關口時,他就知道這位老人已經傷病交加了。他當時想的卻只是把這樣重要的軍務交給他是一種信任,也是完成兩人共同的志向。
至于傷病,李瑕希望李曾伯能夠慢慢養好。
認為熬到戰事結束了,自然能夠慢慢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