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要給末將·····.」
他向北面望了一眼,心中估算了一會,道:「只需要調五千騎兵掩護末將,末將可率選營鋒沖殺忽必烈。」
李瑕搖了搖頭。
「你看,那是塔察兒所統領的兩萬人,那邊一萬怯薛騎兵在掠陣,而忽必烈身邊還有萬余宿衛。抽調出五千騎去搏,只有萬一的可能。而只要各路順利,戰局······」
話到這里,李瑕忽然轉頭向東面看去,心中一陣后怕。
如果昨天忽必烈就乘象輿督戰,洪俊奇趁機偷襲自己的輜重,情況顯然會比今日糟得多。
說來這也是運氣好,忽必烈終究還是輕視他了「陛下?」
「去準備吧。」「喏。」
「突襲的前提是對手出現了疏忽,而不是對手顯眼。」李瑕又說了一句。
霍小蓮稍稍錯愕,這才行禮離開。
李瑕觀察了戰場一會,再走到地圖前思考著,深吸了兩口氣,搖了搖頭。
他壓抑住心中因霍小蓮的建議而再次興起的冒險的心思。
這次的對手是忽必烈,不是忙哥刺。忽必烈的指揮高明、穩妥,根本沒有留下讓他能殺進殺出的機會。
忙哥刺的弱點在于其本身年輕、能力還不足,故而要擊敗忙哥剌,需要敗其主干;忽必烈本身才是那個強大的存在,要擊敗他,需要剪其枝葉。
「沉住氣。」李瑕低聲自語道,「別上當。」~~
元軍陣中的歡呼聲一直沒有停過。
那氣勢雄偉的象輿讓他們贊嘆,贊嘆推高了氣氛,使得人精神興奮,從而產生了莫大的激勵。而且他們也真心認為,能乘著如此座駕的大汗或皇帝,一定就是上天降下的真命之主。
「萬歲」之聲不絕于耳。
忽必烈以君臨天下的姿態坐在象輿上,用望筒觀察了戰陣很久,最后道:「李瑕居然沒有調一支精銳來集中攻擊本汗。」
陪在忽必烈身邊的是忙哥剌,他對此也感到十分詫異,他自己就是因李瑕集兵攻他中軍才敗的。「父汗天威,李瑕當然不敢。」
「不,他不是不敢。」忽必烈道:「他是覺得機會太渺茫了,還會引得全軍潰敗。因為他認為防守下去,他的勝算更大。」
「勝算?」忙剌哥道:「等史天澤、張弘范能夠占下三關口,李瑕連退路都沒有了,哪還有勝算?」
忽必烈轉過頭,淡淡看了忙刺哥一眼。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大敗給了他、成為了俘虜,才逃回來。」
「那是脫忽太無能了。」「是嗎?」
忙剌哥道:「黃金家族到了現在,已經有太多酒囊飯袋。相比起來,反而是漢軍更為可靠。
「記住,沒有任何人可靠。」
忽必烈轉過頭,向象輿下的傳令官吩咐了一句。很快便聽到了大象的叫聲,在象輿前方的另外兩頭大象開始往前走去。
它們的腳步沉重,看著笨拙緩慢,其實走得并不慢。
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許久,它們終于穿過了由三萬元軍組成的陣列,到了前方。
元軍士卒紛紛架起盾牌保護著它們。
只見它們用鼻子卷起了木頭,向唐軍陣中拋去。這還是養象人的第一次嘗試,并沒能造成唐軍的傷亡,但陣仗卻很嚇人。
許多唐軍士卒也是初次見這樣的龐然大物,吃驚不小,嚇得慌了神。
「這是什麼?!「放箭!」
「不許亂·····.」
元軍士氣更振,再次沖鋒。
見此情形,楊奔再次下令龜縮陣形,放棄了外圍的防線,退后一里防守。
元軍的戰鼓聲越發響亮。
高高在上的忽必烈這才說出了他的心里話。「蒙古、契丹、沙陀、高麗,還有漢人,所有將領都讓本汗失望過。要戰勝強大的對手,不能寄望于他們。得靠本汗自己。」
象輿還在繼續往前進。
如果是平時塔察兒單獨指揮,也許此時元軍還
和與唐軍互相放箭。而忽必烈已經連破了兩道防線。他還不滿足。
他要在今日就完全摧毀掉楊奔的北面防線,將唐軍逼進定遠大營。如此,使唐軍失去了活動范圍,戰略上就會徹底處于被動。
之后,他要在五日之內攻破唐軍的營地。~~
「增援還有多久才會到?」
「末將已提前派人聯絡了廉公,想必一兩日內就會得到廉公的回復。」
這是在三關口驛道上的死人山,李曾伯才剛剛扎營,就得到探馬回報,說是西北方向有大股元軍騎兵趕來。
李曾伯也是后怕不已,心想若是自己再晚上半日,只怕就要讓史天澤、張弘范先取了三關口。當然,元軍畢竟是繞了一段路,距離更遠些。總之是虛驚一場,李曾伯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在山石上坐下來,緩了一會兒,才開口安排起軍務來。
于此同時,已有元軍探馬開始繞著這片營地試探,唐軍以箭矢回擊。
傍晚時分,廉希憲派來的信使終于到了。
「廉公如今駐軍在興慶府以南的平羌堡,因為楊文安據守興慶府,廉公只好與其對峙,以保護輜重路線。」
「賀蘭山以西的情況他可都了解?」
「了解。廉公命我將這封信交給李老元帥·....."李曾伯接過一看,首先還是一張地圖,內容簡明扼要。
戰局已經很清晰了,他們迫切地需要后續的兵馬抵達,助廉希憲擊敗楊文安,助李曾伯擊敗史天澤、張弘范,之后大軍北上,反攻忽必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