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使之吧。”
李曾伯接過一看,只見那是一份族譜。
他自己的族譜還是李邦彥南渡以后留下的,再往上的族譜則在靖康之變時丟了,只知李邦彥之父親是個銀匠名李浦。
此時順著這冊子一條條往上看去,待看到自己的先祖原來是南唐李煜之后,心境便變得奇怪了起來。
“這……”
“朕知道你的心思,特命人去查訪的。”
李曾伯一時無言。
他根本不知李瑕給的這冊子是真是假。
其實早已無法考證了。
但沒等他去分辨,腦子里已聯想到南唐滅亡后,趙氏對李煜的所做所為,心中那份愧疚竟是消了大半。
也許真假并不重要,人總是要給自己找個借口。
這道理,李瑕是從趙衿身上學到的。
自從他告訴趙衿,他在宮變那夜是去救趙昀的,趙衿就開心了不少,如今在長安住下,已能夠正常生活。
他希望李曾伯也能做到。
下一刻,李曾伯深深行了一禮,道:“老臣,多謝陛下。”
李瑕點了點頭,知道這一趟來,還是說服了這位原本忠于趙宋的老臣,大為欣慰。
他伸手扶住他,道:“有李卿這一句話,朕沒有白來。”
“老臣讓陛下費心了。”
“值得。”
君臣二人這般寒暄幾句之后,李曾伯已然動容,好不容易才忍著沒有哭出來。
“這城頭上風沙太大,陛下到軍議堂見見諸軍如何?陛下且看那里,那是西夏宮城舊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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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議堂。
諸多寧夏軍將領匯聚一堂,有些緊張。
但漸漸地,他們發現陛下與大帥議起軍務來并不難懂,甚至有些淺顯易懂。
“先說楊奔,李卿命他突圍出城,為的是牽制董文炳部吧?”
“是啊,蒙元以十五萬大軍攻西域,廉善甫不得不調走甘肅兵力,老臣若再不支援甘肅,那就難了。”
“做得好。朕在沙頭坡遇到楊奔,與他做了個配合,讓他試著能殲滅董文炳……”
一張地圖攤開,李瑕用手指點了點,點在黑水城,之后往更南的騰格里沙漠移了移。
李曾伯看了一會,沉吟道:“恕老臣直言,面對董文炳這樣的將領,以兩千騎殲滅這支元軍,難。”
“讓楊奔試試。”
“這是陛下以往的打法啊。”
“是,但哪怕不勝,只要能拖住董文炳,局勢就對我們有利。你們看,元軍在河套這一整條鎖鏈,這里一環,這里一環,一直環環相扣到西域。董文炳這一環若是掉了,相當于整條鏈子便斷了。”
李曾伯含笑點頭,向諸將問道:“你們說,接下來如何?”
有將領上前道:“董文炳這一環斷了,元軍在西域就暫時得不到支援。我們可集中甘肅兵力,解西域之圍,讓廉公可直指忙剌哥?”
“不。”很快有別的將領指了指地圖,“元軍的鎖鏈斷作兩截,東一截,西一截,西邊這一截由著西域的盟友去消耗,我們該打東邊這一截才對。”
眾人眼睛一亮,已恍然明白過來。
李曾伯撫須點頭,向李瑕笑道:“忽必烈派了個年輕的孩子來建功業,結果成了拖累,被陛下這麼順手一推,先是拖動了董文炳,又拖動了塔察兒,只怕要拖動整個河套局勢了啊。”
“倒不能說真金是拖累。只能說是平時磨礪得少,初出茅廬就擔大任,露了破綻。”李瑕道,“殘酷的是,這種爭斗,但凡有一點破綻,我們都要把它撕開來。”
說罷,他在地圖上點了點,示意該要從哪里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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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府。
張玨攤開了一封急信,當即招過親兵,喝道:“擂鼓,傳諸將議事。”
很快,他大步下了城頭,按著刀柄走進了軍議堂,掃視了眾將一眼。
“塔察兒已至賀蘭山,北面元軍已孤立無援,我們的時機終于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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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5章 安塞城===
延安城以北二十余里,塞門寨如今改成了安塞城。
延河依舊從黃土高坡中蜿蜒而過,腰鼓山上城壘密布,塔樓高聳。
駐扎于此的大元管軍萬戶楊文安近年來甚少南下與張玨鏖戰,更多時候都是在筑城建壘,把安寨城打造成了一個新的蜀中大獲城。
自從李瑕崛起,構壘守蜀的時代基本已經過去,當年那一座座山城已退出了天下紛爭的戰場。唯有在這里,仿佛回到了那個蜀中軍民咬牙抵抗蒙軍入侵的艱難歲月。
然而世事難料,現在已不是蒙宋,而是元軍在構壘抵御唐軍的攻事。
大元至元三年,七月十四。
安塞城中的一個帳篷內,一男一女正在用力喘氣。
“啊……”
名叫“阿蓋兀”的汪古部女子用雙腿緊緊按住了楊文安,道:“強壯的男人,你馭服我了……”
楊文安已是大汗淋漓,長出一口氣,在她旁邊躺下,用還不算很流利的蒙語問道:“舒服了嗎?”
他其實很早就學會了蒙語,但過了這麼多年了,他說起蒙語依舊還是那麼生硬。
“嗯。”阿蓋兀轉身擁住楊文安,閉上眼,撫著他的臂膀,道:“你怎麼那麼有力?”
“囊思丹沒力嗎?”
“提他做什麼,一點意思都沒有。”阿蓋兀不滿道:“他天天喝酒、玩女人。
以前還打獵,現在連馬也不騎了,有了趙王賜給他的女人,兩年都沒碰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