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望筒稍稍一抬,只見那九斿白纛左前方還豎著一面更大的龍旗。
這龍旗更高、更大,尖上長長的垂旒隨風飄揚,氣勢弘闊。將后面的九斿白纛襯得失色不少。
「大帥,對岸的唐軍開始渡河了。」有士卒上前稟報道。
董文炳點點頭,喃喃道:「李瑕親自來了……他就不怕將小戰引成了國戰?」
此時尚不知李瑕有多少兵力,但其御駕親征,還是讓董文炳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連李瑕都來了,燕王險矣……」
董文炳眼中憂慮愈盛。
他不得不退,并向塔察爾請求更多的援軍。
至于今日這一戰,結果與他預想中正相反,成了楊奔追擊并重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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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4章 戰略線===
尖銳的鳴金聲遠遠傳來。
黃沙漫天,如一場可怖的沙塵暴一般向西而去。
李瑕站在黃河東岸的山坡上望著,很奇怪的,腦子里想的是該在這一帶種樹了。
他知道過了黃河便是騰格里沙漠,這一帶也叫「阿拉善」,在突厥語中是「賀蘭」的意譯。
這雖然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念頭,但他能夠自始至終堅定稱王稱帝的決心,恰恰是來源于此。
他確定自己當皇帝能做的比當世其它人都要好。忽必烈也好、趙禥也罷,雄主也好、昏君也罷,都與他不具備可比性。
包括那個被北方漢人寄予厚望的真金。
就算真金繼位,能夠將大元轉換成一個完全的漢家王朝,治理成太平盛世,又如何?
李瑕依舊認為只有自己才能為后世子孫建立更多功業。
因此,哪怕真金再賢明,若是落到他手里,他殺了也絕不可惜。
但這一趟,李瑕并非是為此而來的。
他早便想來興慶府了,只不過從西域回來便被宋廷之事耽誤了。
……
李瑕帶來的兵力并不多,全部加起來也只有三千騎,在天黑之前便渡過了黃河。
黃河西面的戰場上滿地都是馬糞,混著血的腥味,吸入鼻中讓人感覺像是回到了西域的草原上。
大帳扎好之后,連朵思蠻也捂著口鼻,用漢語甕聲甕氣道:「太久沒聞了,原來馬糞這麼臭,我以前是不是也很臭?」
她踩著小蠻靴在地毯外走了一圈,又道:「我們晚上鋪毛氈在地上睡的話濕氣很重的,得要再鋪一層。」
李瑕聞言笑了笑,心想過慣了長安城中方便舒適的生活,朵思蠻適應得還是很快的。
這方面倒是難為忽必烈了,能夠在享受漢制好處的同時,還能時刻保持警惕、嚴防著蒙古人像金人一樣迅速漢化,也是不容易。
「你為我打理好帳篷里的事吧,我去見一見部下。」
反而是李瑕在對朵思蠻說話時,語氣有些像草原上的夫妻。
安頓了這些,他走上戰臺,等了一會,追擊董文炳歸來的楊奔匆匆歸來,遠遠便開始脫了頭盔準備跪拜。
「末將楊奔,拜見吾皇,萬歲!」
「免禮吧。」李瑕沒有顯得太熱情,但卻仔細端詳了楊奔一會,才點點頭,道:「壯實了不少,蓄了須顯得穩重,眼神沉靜了。很好,慶符出來的將領中,你是天賦最高的一個,如今可以擔大事了。」
楊奔聽了便用力點了點頭,顯然是極為欣喜于這一份贊許。
他自己也覺得陛下說得對,因此分外激動。
不過開口,還是謙遜了幾句。
「末將不敢,末將至今打仗還要陛下御駕支援,末將慚愧。」
「慚愧什麼?你以兩千人對陣董文炳萬余人,置之險地而助朕挫董文炳之軍心,當得一個勇字。」
楊奔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還是想說什麼就說了。
「陛下,換作是以前,末將只怕要以為若能獨自以兩千人擊潰董文炳之中軍,才是當世名將。但現在,末將覺得,勝了才是王道……末將其實沒有慚愧。」
李瑕拍了拍他的肩,道:「這些年,跟著可齋公打仗,你學了很多啊。」
「可齋公也感激陛下給了他一展所能的機會。」
「是嗎?朕稱帝自立,他便沒罵朕?」
楊奔默然片刻,實話實說,道:「大帥沒罵陛下,只說過「吳履齋誤我,說甚身后事,誤了我生前名」。」
他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直來直去,換作宋廷官場上只怕這句
話便犯了大忌。
李瑕聞言卻只是笑了笑,向東面的天空看了一眼。
「朕欠可齋公一個生前的名聲,只能給他功業相抵了。」
楊奔咀嚼著這句話里的意思,忽然明白過來,拱手道:「陛下,我們是要收復河套了?!」
「當朕是來散心的不成?」
「末將愿為先鋒,為陛下踏平九原城!」
「不急。」
李瑕帶楊奔向軍營走去,道:「你成長了很多,若將我們與元軍的對壘比作田忌賽馬,你覺得自己是幾等馬?」
楊奔略略一想,道:「末將如今只能算是中馬。」
「地圖。」
地圖被鋪開,李瑕隨手一劃,劃出一道弧線。
他以前打仗多用的戰術是偷襲、伏擊、沖鋒上陣,總之是發生在戰場上的某一處,屬于地圖上的一個點。
但忽必烈不同,不只控制一個點,而是布局一整條線。
「這是忽必烈包圍我們的戰略弧線,線上這有幾個點,吐蕃、西域、河套、山西、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