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造趙宋的反,必然就得要改掉從趙匡胤開始就對武人變態一般的提防。我既立國,以立武德為始。”
“陛下這般英武,自然是不猜忌武人的。”閻容撫了撫李瑕的胳膊,抿嘴微笑。
“這些士大夫愿意歸附我,但還想著敲打我、懲治一下我的愛將,教我做一個規范的皇帝。”
李瑕也在笑,卻有些譏笑的意味。
“朕就是看不上他們那些‘規范的皇帝’才要自己當皇帝。卻要他們來教朕?”
閻容眼睛一亮。
她明顯能感覺到李瑕比之前更多了一種唯我獨尊的霸道。
于是,沒用更多的言語,她身子倚了過去,用小鳥依人的姿態討他歡心。
“陛下,之前臣妾也勸你利用宮變之事對付趙襻,當時怎就不肯?”
“趙宋社稷遠不僅是趙襻的,是既得利益者的。一點小伎倆用處不大,反而容易被賈似道利用,讓我名聲更差。”
“如今怎就肯了?”
“也只有肯信的人會信,王應麟正好肯信,趙衿正好能說服他。”
“陛下又是如何說服趙衿的?”
“沒怎麼說。”李瑕搖了搖頭。
昨夜與趙衿從陸小酉說到王應麟,趙衿也只是問了一句“我把真相告訴他嗎?”
當時李瑕便點了點頭。
也許只是小伎倆,也許容易反過來被宋廷利用,但這件事上,沒人能比趙衿更有說服力。
于是他決定坐實這個真相。
既然要當好皇帝,不至于一個真相都坐實不了。
想著這些,李瑕抬起了自己的手看了看,感覺到作為皇帝該有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權力。
“江南暫定,可以回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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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5章 重任===
夕陽開返照,中坐興非一。南望鹿門山,歸來恨如失。
馬蹄再次踏上了漢江以北的土地上,阿里海牙回頭望去,可見到鹿門山上的城壘又多建了一道土垣。
就在鹿門山下游,元軍重新搭建好的浮橋還在,對襄陽形成了半包圍的狀態。
“怪不了趙宋朝廷了。”
阿里海牙忽然開口說道,同時揚鞭一指,語氣顯得那般落寞。
“趙宋朝廷能幫我們做的都幫了。換走高達、議和稱臣、逼反李瑕,把孟珙留下的三層藩籬攪爛。但現在,呂文煥還駐在襄陽,李瑕正在大搖大擺地回去,是我們沒有把握住機會。”
周圍的元軍將領聽了,表情中都流露出不甘之色。
可惜,再不甘他們也只能悶頭往回走。
很難想象在成吉思汗時代會有一支蒙軍這樣狼狽、沮喪地走在敗軍而回的路上。
當年的蒙軍戰無不勝,勐將如云,博爾忽、木華黎、博爾術、赤老溫、速不臺、者勒蔑、哲別、忽必來、拖雷、拔都……到了如今,受到破格提拔的畏兀兒人阿里海牙卻連這麼簡單的一戰都沒能取勝。
蒙古鐵蹄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拖住了。
從鹿門山趕到洛陽城外用了三天時間,阿里海牙第一時間派人前往了河南經略府。
“去問一問,董大帥在潼關嗎?還是潼關已經攻下來正在攻打長安?經略府現在是誰在坐鎮?”
當年史天澤任河南經略使之時,一直都是將經略府設立在開封。
董文炳上任之后,則大部分時候都在洛陽。
因為經略河南的主要職責已經從恢復農耕轉變為攻打李瑕了。
數年來,元軍一次次勐攻潼關,使得中原大地戰火不斷。
阿里海牙雖敗,卻期待著董文炳能夠趁著這一次李瑕親征在外而攻克潼關,甚至直趨長安。
然而,得到的回復卻是“董大帥就在洛浦碼頭,讓將軍現在去見他。”
“在洛陽?沒去潼關?”
阿里海牙有些吃驚。
他一路趕馬到了碼頭,大步趕去,遠遠便見到長亭那邊董文炳正在與一個老者談話。
走到近處,隱隱便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游遍芳叢……”
阿里海牙愣了愣心里驀地便竄起一團火氣。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率部殺入宋境,浴血苦戰,險些被圍死在江陵城中。
而董文炳卻在做什麼?沒有攻破潼關、直指長安,反倒躲在這洛陽城游玩,吟宋人的詩詞。
“董大帥!”阿里海牙大喊一聲,上前一抱拳,喊道:“我來向董大帥回報江陵的戰果!”
他動作看似恭敬,聲音卻很大。
董文炳回過頭淡淡掃了他一眼,似有些遺憾地嘆息了一聲,繼而轉頭向身邊的老者道:“竇公,請。”
這位河南經略使竟是不理會阿里海牙,親自將那老者送上了馬車,自己則策馬跟在后面,之后才招過阿里海牙并轡而行,問起江陵之戰。
雖然,戰報前幾天已經送到了。
“你沒能擊殺李瑕?”
“沒有。”
阿里海牙官位雖然沒有董文炳高,膽子卻大,回答之后緊接著又問道:“董大帥為什麼沒有攻打潼關?”
“你怎知我沒有?”董文炳不悅,臉色冷峻,“我親手射中了劉元振,差一點便能將他射落潼關城下。”
“那為什麼不繼續攻打潼關?李瑕都還沒回長安。”
“李瑕沒回長安?擊敗呂文德、破江陵、破鄂州、逼得宋國稱臣的戰報一封接一封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