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張世杰這般振奮起來的人還有很多。
在淮東、淮西、江東、江西、湖南、湖北,很多地方將士都是近來才得知有叛軍攻破了鄂州,皆愿平叛以保社稷安定。
很多士紳百姓消息并不快,同樣近來才得知有藩鎮叛亂了,開始紛紛唾罵李逆背主。
不管是抗外寇也好、抗內敵也罷,大宋從來不乏主戰派。只是主戰派這些年已被打壓得太狠,終于在有心人的號召下再次形成了聲勢。
相比叛軍,大宋確實是個龐然大物。
經過了戰事之初,這個龐然大物漸漸反應了過來。
就在正月十五,大宋安慶軍都統劉師勇率部支援黃州,且在意識到叛軍兵力并不充足之后,突破了叛軍的包圍,進入黃州。
黃州城中軍民士氣大振。
不得不說,李逆勢不可擋的攻勢已開始被遏制住了……
而在臨安宮城,全玖已感受到她堅決主戰所帶來的轉變。
她覺得李逆就像是一柄力道將盡的劍,輕易就能被握住。
不斷送來的信報給了她愈發強大的信心,她面對趙諶時的氣場也愈發強大。
“官家不必再猶豫了,該下召親征李逆了。”
趙椹低下眼睛,不敢看全玖,不安地捏著自己的手指。
全玖看著自己畏畏縮縮又猥猥瑣瑣的丈夫,感到了窒息。
她只要他振作一次,振作一次滅掉李瑕,她的丈夫就還是大宋天子,她就還能透得過氣來。
“那個·”
趙諶猶猶豫豫,嘴里含含煳煳,最后還是道:“使節已經去……去鄂州了。”
“什麼使節?”全玖訝道,“陳宜中?”
“文及翁加禮部尚書,去……去了……已經乘船走了……”
全玖呆愣了一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顫了一下,問道:“怎麼可能?如此重事我為何一點風聲沒有得到。”
“師相前幾日便處置妥當了。”趙襻似乎很高興還安慰全玖道:“已經都處置妥當了。”
“怎敢?如此國事,他一介外臣怎敢擅作主張?!”全玖大怒,盯著趙襻問道:“官家你答應的?刀。”
趙諶駭了一下,忙道:“太……太太后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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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趙裎偷偷抬起眼,看到全玖的裙擺像潮水一般從御階上退了下去,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露出狡黠、得意的笑容來。
“敢再逼朕,毒死你個兇女人。”
走回寢宮,伸手一推,一面屏風被推倒在地。
全玖閉上眼,想到的是李瑕讓曹喜帶回來的那些話。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趙宋皇后什麼都不是,不配上桌玩。”
她不信、不甘,拼了命地想要給李瑕一巴掌,告訴他“你錯了,敢拒絕我,看我把你踩在腳下。”
但事實證明,李瑕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合作,就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心中的失落感涌上來,全玖只覺頭暈得厲害,撫著額忿忿罵了一句。
“三十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一隊船只由運河而上,行過建康府、和州……
和州碼頭上,張世杰特意沐浴過,換上了一身鮮亮的盔甲,來迎接朝廷來的使節。
他以為朝廷是派人來宣讀御駕親征之事。
然而,等文及翁下了船,開口才說了兩句話,張世杰便如僵住了一般。
“末將不明白……”
“有何不明白的?”文及翁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道:“莫只看著眼前的戰事,要看大局,如今蒙元布兵于襄陽,虎視眈眈,豈可與叛軍戰于長江?”
張世杰正要答應,文及翁擺了擺手,又開始問。
“戰事若持續下去,便是能勝,何時能勝?春耕在即,若耽誤了春耕,百姓何以為繼?再者,一場大戰所耗幾何?而歲賜不過幾何?”
張世杰口拙,根本無法與文及翁辯駁,到最后只能悲道:“末將一身甲胄未沾血腥,而宗室社稷受此奇恥大辱,末將……”
“張將軍,不可妄自菲薄。”文及翁安慰道:“待時機成熟,張將軍之鋒刃必染敵寇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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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傍晚,張世杰望著那大船駛進長江天際,心中忽有所感。
如今事有可為,朝廷不敢堅決一戰,待到無力挽回之時,他這一身鮮亮的盔甲也不知要染多少血了。
黃州。
陳宜中正與劉師勇登上了城內的涵暉樓。
“劉將軍一來,局勢便打開了啊。”陳宜中眺望著城外的景象,見叛軍暫時不可能攻破黃州,心中大慰,道:“只要黃州之圍一解,李逆便進退兩難了。”
說著,他搖了搖頭,心道自己此番前來本是為了與李逆和談,李逆倒好,敢將自己困在黃州。
結果呢?
聽劉師勇所言的局面,接下來怕是李逆想和談而不戍了。
可謂是風水輪流轉啊。
“看!下游有船只來了。”
“是援軍?”陳宜中雙手撐在欄桿上,終于看到了那船只上的大宋旗幟,“是大宋援軍。”
“準備接應……”
然而,只見那隊船只并未向著黃州而來,反而是繼續向上游駛去,似去往鄂州。
“這是何意?”
陳宜中已愣住了,搖著頭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若戰,黃州之圍未解,戰場就在這里;若和,自己這個負責與李逆談判的使節就在這里。
為何朝廷還要再派人來?又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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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章 大局===
鄂州。
過了年節,李瑕大致清點過呂家本宅的財產并帶了一部分回鄂州,解決了一部分的軍需并穩定了士氣與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