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轉念又想到在參加宋廷科舉的弟弟,又覺得只能這樣了。
終于,時間到了七月。
天氣突然熱起來,軍中操練之余,氣氛也更加火熱。
有人用洪鐘一樣的聲音喊了起來。
“十八日登基大典,陛下將在長安祭天,允各地方、各軍營同時祭祀,宣讀詔書,封賞文官武將…”
盧富聽著外面的歡呼,獨自走到窗沿邊,努力想向外看去。
他此時才知道各座軍營里也會與長安同時進行典禮。也是此時才想起來,也許這新的大唐朝廷也會有科舉,他兄弟也許可以參加長安的科舉…
這種被看管的日子原本容易讓人不知時日,但盧富卻每日都能聽到軍中將士們算著日子。
“后日便是登基大典!要換的軍旗準備好了嗎?!將士們的新衣發了嗎……”
“明日....”
盧富便知這是七月十七日了,今年的中元鬼節竟是過去了都還有沒被意識到。
而這天夜里,他忽然聽到了整齊的腳步聲。
“咚!”軍中的小鼓被擂響,“咚!咚!咚”
這不是戰鼓的鼓點,而是禮樂。
各個營房都有人下了命令。
“換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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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9章 萬歲===
這一年是乙丑年,是大宋咸定六年,同時也是大元至元二年。
去年阿里不哥的死訊傳到開平時,忽必烈下詔改中統五年為至元元年。
到了七月十八這一日,天下又多了一個新的紀年。
“建統元年,七月十八,庚子,唐高祖皇帝二十四世孫祭祀于長安城郊……”
破曉前的祭壇周圍亮著火光,紅布蓋著祭祀用的牲畜,年邁的禮官嘴里念念有詞,顯得神秘而莊重。
這場景,長安百姓、文武官員們都很熟悉。
不過兩年前,平陵郡王才在此晉位秦王,如今又要稱帝了。
人群整齊地排列著,密密麻麻。
終于,有一隊車馬緩緩從長安城門出來。
與稱王大典類似的流程,不同的是火光中時隱時顯的那一抹明黃……
關德低著頭跟在李瑕的車駕后面。
偶爾抬眼一瞥,看著那袞冕上繡著的飛龍,不中心中激蕩,又覺恍如隔世。
他知道,自己將再一次成為大內總管太監,人生際遇之巧妙,莫過于斯。
但關德更相信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眼前的年輕的皇帝才是真命天子,上天才讓他從臨安那孱弱的昏主身邊,追隨明主到這一步……
閻容穿戴著一身端莊的禮服,正向高明月緩緩施了一禮。
被扶起之后,她微低著頭起身,努力不顯出那與生俱來的媚態來。輕手輕腳地踱了幾步,擠開了朵思蠻,站在了年兒身旁。幾年來的躲躲藏藏,直至今日她終于可以明正言順地站在人前。她將被李瑕封為妃子。
若問李瑕當秦王與當皇帝之間有何區別,閻容認為這就是區別,她的陛下愈發霸道,已無懼于從宋廷搶一女人。
江春站在祭壇下,緊張得整張臉都已僵硬。
終于,他看到了新帝的車駕緩緩而來,連忙領著百官迎上前去。
“請陛下先告祭昊天上帝、皇地祗、日月星辰、社稷太歲、岳鎮、海瀆、山川、城隍”
那身披明黃袞冕的新帝于是從車駕上下來,自帶一股威嚴氣場,緩緩登上了祭臺。
關德連忙跟上,還小聲地提醒了江春一句。
“祭天詔萬莫搞錯了。”
江春張了張嘴,想要回應,卻緊張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而就在前方,李瑕已登上了祭臺。
“開始吧……”
~~
儀式都是很熟悉的了,李瑕一絲不茍、有條不紊地祭禮著。
奠玉帛、進俎、初獻、亞獻、終獻、撤饌、送神。
始平之章的樂器奏響。
有人舉著髦揮舞。
柴爐舉火,焚燒著燔牛,香煙直沖霄漢。
李瑕依舊向正位、配位上的神祗上香、行禮。
之后,詔告天下。
“建統元年七月庚子,皇帝臣瑕,敢用玄牡,祭告皇天后土,自唐之亡也,更五代五十余年,至于天下分裂,北敵侵疆,南國猥懦,社稷墮廢……”
….今日李瑕稱帝詔書有兩份,內容是差不多的,一則用干祭天,向天帝自稱為臣;二則用于告民,向萬民自稱為朕。
在長安祭壇上宣讀的便是祭天詔書,同時之間,他治下各處也在宣讀著告民詔書。
~~
“今邊民暴尸干胡塵,趙氏玉食干江南。朕本帝胄,念高祖、太宗之業,身負束薪,一年對壘,萬陣交鋒,興唐復國,勘定中興。今文武天臣、百司、眾庶合辭勸進,尊朕為皇帝,以主黔黎……”
“萬歲!萬歲!萬歲!”
“……”
萬州,長江邊的水師大營里,一眾將士們亦高高揚起了手,放聲大喊著。
他們沒能到長安觀看登基大典,但就在這座軍營里,他們依舊可
以慶賀。
雖然大部分士卒其實并沒有見過他們的新皇帝,卻已在這些年體會到了新帝帶來的安定與強盛。
稱帝是為了什麼?
為了越來越強盛,不再像過去那樣受辱。
這才是他們贊頌的“萬歲”,家國天下的概念很大,但對于普通人而言,日子能變好才是最大的事。
普通士卒們想要的終究還是實惠。
只見一名文官登上了校楊上的大臺,攤開了手中的明黃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