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受他們拖累。
失鄰不是養在深宮嬌滴滴的公主。
她從小所聞所見,是乃馬真稱制、海迷迭稱制的權力滔天;是禿滿倫公主懷著身孕,親自領兵屠殺一百七十余萬人。
這個十四歲的少女,在她父親死后的六年多以來,見慣了叔叔們手足相殘,見慣了生離死別,從哈拉和林到阿力麻里,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早已煉成鐵石心腸。
黃金家族成員,每一個,都是汗位的爭奪者。
如果把這里的汗位換成“權力財富”會更好理解,黃金家族成員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年紀大還是年紀小,天生就有對權力的野心。
李瑕轉身離開了這間寢宮,愈發感覺到了蒙古人的好斗。
這種好斗不是指喜歡打架。
而是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骨子里都有種與天掙命的頑強。
很多時候他恨他們的殘忍,但草原上難以想象的艱苦確實賦予了他們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的堅強。
次日,李瑕離開了六盤山。
然而在一個月后的十月中旬,他依然沒有返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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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四日,襄陽。
“李瑕真的死了嗎?”
“元軍那邊傳得很熱鬧,但關中反而沒什麼動靜。小人問了幾個商旅,個個都笑傳那是謠言,說是元軍編出來的。”
“編出來的?”
“是,原話是'秦王不過巡游了一趟,下個月回長安,元軍真是瞎編'“
元軍如此猛攻潼關,李瑕都不回長安,長安并未人心浮動?”
“長安城......一切照舊。”
呂文煥揮退了這名細作,等了一會,終于等到從河洛打探消息的探子回來了。
“元軍那邊傳來傳去,可有李瑕具體的死因?真是在戰場上殲滅了他不成?”
“據說是......被一個蒙古女子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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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謠言
“什麼?”
“說是李瑕在西域搶了個蒙古女子,本以為是西域某個藩王的公主,未曾想,那是蒙哥之女,趁著與李瑕歡好之際,一刀捅破了李瑕的喉嚨。”
“怎麼可能?”呂文煥不信,站起身來,問道:“董文炳改行說書了不成?”
“這消息,是小人收買了董府外一個賣貨郎打聽來的,說是董家仆役說,董文炳一開始也不信,親耳聽到他驚呼這怎麼可能!”
呂文煥仔細一想,又覺得恰是這種離奇之事,反而不像是編的。
沉思良久,他也做不出決斷,寫了兩封信急遞出去,一封送往鄂州,一封送往臨安。
李瑕一死,再不出兵取川蜀,只怕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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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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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 壯行===
十一月初一,臨安,候潮門碼頭。
鼓樂聲中,一桿“大宋平章軍國事”的大旗在船頭招展。
披甲的士卒列隊登上戰船,腳步聲齊整,配著錢塘江的浪潮聲,頗顯壯闊。
岸邊的百官已然在列隊恭侯,紅紅綠綠的官袍皆有,場面熱鬧。
時辰還早,交頭接耳說話的官員也不在少數。
“平章公怎還不來?這萬一耽誤了時辰。”
“噓,你知道什麼?今日官家是要來為平章公送行的。宮城那邊官家的御轎還未起行,平章公若來得太早,豈不成了官家故意讓他久候。”
有官員拿袖子捂了臉,低聲道:“可平章公未至,官家只怕也不好起駕吧?萬一官家到了平章公還未到……”
這話說出來或者是為了玩笑,旁人卻不敢這樣跟著調侃,個個都不笑。
轉而說起別的話題。
“此去川蜀,也不知要經歷多少顛簸。”
“也只有臨安的青石板路平坦,坐馬車也不顛簸,天下別處又哪里還有?”
“故而只好乘轎出行,蜀地人多坐步輦。”
“當年趕考,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到了臨安,便再也不愿返鄉了。”
“是啊,天下間便沒有比臨安更好之處……”
陳宜中聽著身后這些官員的議論,心中微哂,暗道這些官員真是沒吃過苦。
雖然同樣是出身官宦人家,他卻與他們不同,少年時他父親因收受賄賂而被罷官入獄,他曾有過一段時間的貧苦生活。
后來他娶了一家商賈之女,才得以繼續讀書,進入太學。誰曾想又因彈劾丁大全而被流放。
這番經歷,使得他很快能從一眾未經風雨的同年之中脫穎而出,得到了賈似道的看重。
陳宜中是溫州永嘉人,骨子里就有溫州人的吃苦耐勞、敢為人先、能屈能伸。
吃苦耐勞所以能在家道中落后入仕為官,敢為人先所以伏闕上書彈劾丁大全,能屈能伸所以肯投靠官聲越來越差的賈似道。
此時陳宜中目光看去,見到有風頭吹來,戰船搖搖晃晃,架在甲板與碼頭之間的跳板掉入了錢塘江中。
等了一會,沒見到有人重新拿跳板來,陳宜中想了想,便走了過去。
守在船邊的是賈似道身邊的一名親兵校將,彼此也是相熟的,他遂提醒道:“吳將軍,跳板。”
吳載一步就從船上邁上了碼頭,笑道:“陳御史你看,這才不到半步寬的,哪用跳板。”
“再鋪一塊吧。”
“不用,不用,平章公當年在京湖隨孟少保殺敵時什麼刀山火海沒趟過,這小小一步還能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