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胡鬧。
“但,就在兩個月多前,輿情司發現賈似道將郝經放回了。”姜飯又道,“我們探到,忽必烈該是在攻打關中失敗后又帶了使者前往臨安,與宋廷有過秘議。”
吳澤遂起身,向李瑕一行禮,從袖子中拿出一張地圖。
“王上請看,這是郝經返回之后,蒙元與宋廷的一些兵力調動。”
李瑕看了一眼,即向廉希憲道:“來了。”
“不幸被王上言中了。”
早在前些日子,高昌城頭上,李瑕便說過“預計東面很快會有不好的消息傳來”,果然如此。
“蒙元駐守在河南、山東的兵馬,甚至包括蔡州、穎州、毫州、徐州、泗州等與宋接壤的重鎮,都有兵力調往潼關一線。且還在黃河大造船只。”
“宋廷那邊呢?敢抽回兩淮、京湖的兵力?”
“那倒沒有。但宋廷已任命夏貴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并調張五郎、高二郎往臨安任官......”
李瑕聽完,對局勢已有了了解,沉吟道:“他們現在都還在試探,試探我是不是真的在西域,帶走了多少兵力很快他們就會發現我們在關中、川蜀的兵力充裕。”
“但王上不在,長安文武心里都沒有底。且一旦蒙元確定了消息,未必不敢開戰。關中戰事一起,這次宋廷必要奪川蜀,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與我們同仇敵愾。”
“我知道。”
“長安諸公請王上速歸。”
“我知道。”李瑕沉吟道“忽里勒臺大會結束,我便馬上趕回長安。”
吳澤轉向廉希憲,問道:“廉公以為如何?”
廉希憲遂提醒李瑕道:“王上,西域一行已成果豐碩,不如先穩一穩關中…今日才說過,激流勇退方才難能可貴。”
就好比一個賭徒,已經小賺了一筆,繼續賭下去很可能大賺特賺,但也存在輸得傾家蕩產的可能。
確實可以收手了。
李瑕掀開帳簾,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為了忽里勒臺大會搭建的簡陋高臺。
“你們信不信,忽必烈是在嚇唬我們,他一定正在急忙派兵趕來西域,還想把我嚇回去。”
“王上何以確定?”
“善甫兄你也是這麼判斷的,不是嗎?”
“但我們賭不起。”
“答案就明明白白擺在那,對忽必烈而言,蒙古大汗之位遠比大元皇帝之位重要,聯合旭烈兀,在術赤、察合臺、窩闊臺三大家族的攻擊下保住汗位,是他作為拖雷之子的使命。因此,他必然遣兵西域、而非關中。這次西域之行,我們離大獲全勝只有一步之遙了。”
“但我們賭不起。”廉希憲又重復了一句,語氣冷靜至極,又道:“世間之事無絕對,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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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復國之子===
從別失八里到阿力麻里,一路都是綠洲。
天山上的積雪融成一條條河流,滋潤著這片土地,形成了水草豐美的牧場、耕地。
蒙哥汗在時,這里本是合丹和元魯忽乃的封地……由此可見,蒙哥汗還是大方的。
由此還可見,這次不論勝敗,合丹和元魯忽乃都是損失最大的兩個勢力。
區別就是,合丹已經不在乎了。
哈答駙馬跨坐在駿馬上悠哉悠哉地走著,看著沿途的風光,忽然一拍腦門。
“我明白了!忽必烈一定是想把這片元魯思分封給他的兒子,難怪不讓我們去六盤山祭祀成吉思汗,急急忙忙地把我們趕回漠北。”
“為何會這樣想?”
應話的是昌吉駙馬,出身于弘吉刺部。
弘吉刺部深受窩闊汗的器重,窩闊臺曾經說過:“弘吉刺氏生女為后,生男尚公主,世世不絕。”
因此,昌吉娶的是正是貴由汗的胞妹。
大家都是駙馬,關系頗好,哈答在昌吉面前也不拘著,道:“忽必烈不就是這樣嗎。為了把汗位傳給他的兒子,背棄了成吉思汗的偉大傳統。他那人,什麼都想傳給兒子。”
“有道理。”昌吉點頭不已。
這確實就是如今忽必烈在蒙古人眼中的形象了。
“難怪合丹死了,你以為真是被那些儒弱的宋人殺的嗎?那是被忽必烈除掉了。忽必烈會把真金立為大汗,把忙哥刺分封在漢地那麼,合丹的領地,當然是要分封給那木罕。”
被哈答駙馬這麼一說,原先許多奇怪的事就變得正常起來。
其實哈答也不傻,這些事又沒證據,他當然也知道不一定就是真的。
但這麼說符合他的利益。
越抱怨,越能逼得忽必烈給出牧地、賞賜。
甚至能鼓舞諸王換一個更大方的大汗。
因此,哈答那滿嘴的瞎話根本就是張口就來,滔滔不絕。
“難怪昔里吉寧肯與漢人合作也要召開一個忽里勒臺大會反對忽必烈,他可也是拖雷家族的子孫啊。”
昌吉摸著下巴道:“難怪昔里吉說玉龍答失是耶律鑄殺的”
當然,說歸說,馬蹄下這些肥沃的土地也不會分給他們。
無非是過過嘴癮,再把蒙古的一切敗跡都推到忽必烈頭上。
這樣一來,那種懦弱的宋人一次次擊敗蒙古大軍的震憾感、恥辱感也就消散了不少。
他們寧肯接受一切都是叛徒忽必烈的罪過,也絕不愿承認宋人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