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一旦狼煙騰起,隨時可以出兵支援玉門關。
這三千人是常備兵力,而在這個四月下旬,則不斷有兵馬從東面馳來,這是從甘州、永昌、涼州、蘭州,甚至隴西等地抽調來的。
整個河西、隴西也因此形成內部兵力空虛,重兵集結于肅州、玉門關的情況。
說是重兵,其實也不過數千人。
四月二十五日。
隨著東面一陣塵煙揚起,又一支人馬到了。
“河西軍統制陸小酉奉命增援。”
“讓兵馬下營安頓,隨我熟悉城防。”
如今負責肅州城防的是宋禾。
自從李瑕收復關中之后,蜀道不用守了,他這個慶符軍馬軍出身的將領就被越調越往邊境。
這其實是受到信重的體現。比如宋禾雖然在慶符系中不是與李瑕關系最近的,如今卻已是副都統。
相當于釣魚城一戰時張玨的官位,而他才二十六歲。
這次李曾伯攻打興慶府重用了楊奔。
宋禾其實也是想去的,但李曾伯說“你比楊奔心細、沉穩,守住西面門戶,方可使王師全力攻城,到時記你大功一樁。”
他就這麼被哄住了,一方面不敢懈怠,另一方面也覺得守肅州有些寂寞。
沒過多久,他就一點都不寂寞了,先是軍情司的情報接連送來,阿里不哥、合丹相繼兵抵西域,長安方面甚至分析蒙元兵馬會從西面攻打河西走廊以解興慶之圍。
再到現在,各州縣駐軍被抽調來支援,宋禾忙得一塌湖涂。
戰事將起的緊張感也愈發強烈。
問題在于,宋禾深知兵力是不足的,他其實相當不安。
陸小酉也看出問題所在了,低聲道:“蒙軍喜用斡腹之謀,我方這般抽調各州縣駐軍,萬一蒙軍繞道,河西、隴西都要失守。
還不如收縮防線,集中兵力。”
“我知道。”宋禾攬住陸小酉的肩,避開旁的兵士,低聲道:“但這戰略不是我安排的。”
“還能是誰?河西、隴西真要并為一路了?”
整個河西,除了李曾伯、楊奔在攻興慶府,宋禾、陸小酉就是兵權最高的兩人,故而陸小酉實在不明白還能是誰。
宋禾才想回答,忽見遠處塵煙滾滾,一小支兵馬迅速奔來。
陸小酉連忙奔到城墻邊,手上已拿起一枚望筒。
只見千余匹駿馬奔騰,馬上騎士卻是不多,大概一人三到四馬。
“來了?王上真來了?”
“蒙軍真要打河西?”
城頭上這兩名將領對視一眼,竟是不驚反喜,眼中俱是狂熱。
雖說不久前他們還在擔憂蒙軍來犯己方兵力不足,擔憂蒙軍的斡腹之謀。
但秦王已親至,這一瞬間他們卻只覺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時候又到了。
然而,等他們準備好要接信令開城門,卻見那數百人的騎兵隊伍毫不停留地向西奔去
同時也有騎士趕馬到城下。
“吁秦王有令,命肅州守將時刻注意西面烽火,隨時準備支援玉門關。”
“末將領命!”
“再給宋將軍、陸將軍帶句話枕戈待旦,身后的將士們隨時敢打、隨時能打,就是他威懾西域諸部的底氣。”
“”
隨著這句話,宋禾、陸小酉再抬頭向西望去,只見那滾滾塵煙已越來越遠。
李瑕差點沒趕上見阿魯忽。
因為阿魯忽的回信顯然是不考慮長安有多遠的,只說李瑕若有誠意二十八日前到陽關會盟。
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在二十六日夜里抵達了玉門關。
他沒有時間與守將馬戈談太久,只是稍作勉勵,賞賜了馬戈一些珠寶。
等馬戈樂呵呵地下去,上前拜會李瑕的便是軍情司司使林子了。
“王上真的來了。”
“你這趟立功不小。”李瑕道:“先是探明合丹不在九原,又探明了西域情報。”
“其實就是同一樁事。”林子笑道:“合丹從沙漠那邊繞到別失八里,我從河西走廊派人到別失八里跟著他。”
“信上說的不詳細,你仔細給我說。”
“王上,能探到的都在信上說了。阿里不哥搶擄了尹犁河谷、合丹兵抵別失八里、阿魯忽回信,眼下只有這些消息是確切的,具體詳細還在探。”
李瑕敲了敲盔甲,略略沉思了一會,竟是此時才察覺到林子的異樣。
“嗯?頭發呢?”
“嘿嘿。”林子嘿嘿一笑,拿下氈帽,滿不在乎的樣子,道:“這邊人信和尚的多,我讓探子扮成和尚,有人與我扯什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先給他們剃一個。”
李瑕笑笑,道:“等天下一統了,有什麼想要的沒有?”
“想讓王上與我家里婆娘說說,我也想多娶一房妻子,我其實有個伯父早年歿在戰亂中,也沒了香火”
這小小的打岔之后,林子又摸了摸頭,重新正經起來。
李瑕遂問道:“知道阿魯忽為何答應與我會盟嗎?”
這次他本以為再等等會是阿里不哥先回信,但不明白為何是阿魯忽先提出會盟。
這個疑惑始終沒有解開。
“不知,太遠了,又隔著沙漠,實在不好查。”林子道:“而且阿魯忽這人以前是阿里不哥一系的,我們從未往他的勢力范圍安插過探子,完全不了解。”
李瑕知道此事不易,頗能理解,又問道:“他真的只來了兩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