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蘭術呢?!快讓他來救我!他和阿術搶了西路軍統帥之位,就是這麼領兵的嗎?”
“保護我!”
“快!攔住他們……”
闊端曾經教過滅里吉歹如何指揮兵馬,但闊端在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完成對川蜀的掠殺之后便開始招降吐蕃,很少再親自上戰場了。
成吉思汗的第四代子孫滅里吉歹,其實是沒上過戰場的。
他只會抬起手大喊不停。
好在他還有怯薛。
不止是大汗怯薛軍,大蒙古國的諸王、皇后、公主等王公貴族也有自己的怯薛,雖然無法與大汗的怯薛軍相匹敵。
滅里吉歹于是喝令他那一個千戶的怯薛去攔住宋軍,他則一扯韁繩,向涼州城奔去。
……
此時是午后,太陽正在中天偏西一點的位置,也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盛之時。
地上的滅里吉歹策馬向東面跑,天上的太陽開始向西移。
蒙古怯薛們迎向宋軍。
弓弦被拉開,弩機被扣好。
有手指扣著霹靂炮的拉環……
“別踩到她!”宋禾忽然大吼一聲。
他滿是仇恨的眼睛本還盯著遠處的大旗,忽發現前方有個大哭不已的小女孩,于是舉起盾牌,在沖到近處時奮力一擲,將盾牌插在小女孩面前的地上。
混亂之中,他也只來得及做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馬上又瞪向了前方的敵人。
“放弩!”
“殺虜!”
……
日光一點點偏西。
人影被拉到滅里吉歹面前,他已有些騎不動馬匹了。
太累了。
身后是還在奮勇保護他的怯薛,前面的涼州城已然在望。
忽然。
“呃!”
一根套索套住了他肥厚的脖子,用力一拉,將他拉下馬來。
“嘭!”
劇痛傳來,滅里吉歹抬頭一看,腿上已挨了一刀。
他慘叫著大哭起來。
“我是成吉……啊!”
很快,宋軍的大吼蓋住了他的慘叫。
“要他的首級破敵……”
“別便宜他了。”
“拖到城南的路上慢慢殺……”
“好!剝了他的皮。”
“他全家都在涼州城內,急什麼?”
“俺偏要剝了他的皮!”
“啊!”
又是一刀刮過滅里吉歹肥厚的皮膚,宋禾感到有酒氣混著血腥沖進鼻間,復仇的快感才涌來,又想到家鄉百里無雞鳴的慘狀,不由眼睛一酸。
他用力踩住敵人的頭顱,任同袍們上前泄憤,目光卻是轉向西面望了一眼,因想到懷里的紙條,于是喃喃了一句。
“還不止這一個……”
===第779章 涼州===
哈蘭術原本指望著滅里吉歹能夠趕回涼州城內,召集兵力,牽制住另一支宋軍。
在他想來,滅里吉歹至少有一個千戶的怯薛,久鎮涼州,再召來散兵、牧民,湊出兩千余人不難。
這就好比三峰山之戰,拖雷以三萬人正面迎戰金軍十五萬大軍,又以三千人專門襲擾打法不同,總之哈蘭術希望滅里吉歹能有些作用。
畢竟是黃金家族的子孫。
然而,他這邊還在指揮兵馬環繞宋軍,戰之膠著之時,便聽探馬匯報道:“都元帥,不好了!宗王被宋人捉了”
哈蘭術的目光從戰場上挪開,望向了涼州城。
漢唐時,涼州城僅次于長安舊城,城墻厚實、雄偉壯觀,多年來的戰火,毀掉了所有的望樓、閘樓、箭樓、城樓、角樓,僅余隋末修筑的十五里的城墻。
光禿禿的城墻上,此時已揚起一桿宋軍大旗。
隔得遠,哈蘭術看不太清,于是策馬向那邊奔了一段,終于看到幾個宋軍正把滅里吉歹掛在旗桿上。
滅里吉歹還未死,大吼著不停呼救。
之后,“轟”的一聲大響,旗桿上的身軀如同爆竹一般炸開,血肉四濺,紛紛揚揚,旗桿上已只剩下一顆頭顱
哈蘭術愣了一下。
這一幕給附近的蒙軍士卒們帶來了不少的沖擊,許多人甚至忘了繼續驅馬。
“鳴金!鳴金!”
哈蘭術馬上就決定退了。
阿術才接手闊端一系的兵馬沒有多久就已經死了,作為剛上任不久的副都元帥,哈蘭術還沒完全掌握這支兵馬,滅里吉歹一死,士氣大跌。
蒙軍作戰從來也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把兵馬領回興慶府,等待大汗再派遣一位宗王主持戰局就夠了。
宋軍孤軍深入,到時只要切斷了他們的輜重線,圍困一段時間,自然能大敗宋軍。
“咴!”
一匹匹戰馬的轡頭被拉著,蒙軍掉轉方向,向東北方向涌去,試圖繞過李曾伯的右翼。
哈蘭術打算撤往興慶府。
興慶府即銀川。
黃河形成“幾”字,興慶府就在幾字那一撇的中段。
它位于黃河西面、賀蘭山以東,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也是西夏的國都。
西夏建國時,興慶府為首府、涼州府為輔郡,有“東都興慶,西都涼州”之說。
李曾伯是從東南方向來,攻向涼州;此時哈蘭術則是從涼州向東北方向撤往興慶府,而不是向西去守河西走廊上的州地。
因為穿過河西走廊,就是西遼故地。
成吉思汗在時,把西遼故地分封給了他的第二個兒子察合臺。
察合臺作為窩闊臺的兄長,在大蒙古國有著崇高地位,早已在自己的兀魯思形成了幾乎獨立的汗國,也已經稱汗。
察合臺死后,其孫子、曾孫相繼繼承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