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江南眼下還遠沒到這種地步,總之防偽的意義就在這里。
“敬齋公認為,我們何時可以直接發行紙幣?”
“這一兩年必是不行了,且讓老夫再算算,還遠,眼下重要的還是穩住券引。”
“也好。敬齋公放心,我已派姜飯往江陵,揪出偽造貨幣之人。”
“何必如此?這是治標啊。”
李冶就不喜歡這種作風,覺得李瑕這麼做就像是拿錘子亂砸。
“好不容易遇到這樣的人物,讓老夫與此交手,正好可驗證券引是否足以防偽,為錢幣發行做準備,此方為治本之道啊。”
“敬齋公所言有理。”
李瑕隨口應了,心里則不以為然。
姜飯都派出去了,何必再召回來?
有人偽造自己的券引,那就搗毀,就這麼簡單。
~~
臨安。
“平章公,此為江陵府急遞文書,狀告秦九韶數樁大罪,甫一到任,即占城中富戶宅院,以權謀私……”
賈似道接過文書,看都不看,丟在一邊,道:“哪個不是這樣?旁人做在暗地里,秦九韶做在明面上,如此而已。”
“此人恃才傲物,在瓊州便惹得官民生怨,到任僅數月即去職,走時卻還能攜大量錢財,可見其狂妄貪婪,平章公用他……”
賈似道對秦九韶失望只因其立場不定,豈在乎這些?
如今官場風氣,做事者誹傍多矣。
他譏笑一聲,不以為然。
“還能如何?他是真有才干。看著吧,他多少能讓李瑕栽個跟頭……”
===第718章 后宮===
李瑕本打算見過李冶,聊聊錢幣之事便回去用飯,但因李冶多談了些學術問題,比預想中便拖得久了些,干脆就與李冶找韓承緒一起用飯。
入了夜,他才轉回后衙。
近年來形勢不算緊迫,天黑之后李瑕一般也不打理文書,以免壞了眼睛。夜里他無非是與妻妾相處。
大部分時候都是聊天,她們平時與官卷交往,總有許多人情往來的瑣事或是城里的變化要說給李瑕。
比如,今日林子之妻楊氏就跑來訴苦,說是與娘家鬧了矛盾。從此便可見老探花郞、轉運司總管楊起辛對李瑕只怕是有所微詞,需要李瑕空了去稍微籠絡一番。
比如,陸秀夫的夫人已許久不曾與高明月書信往來,中秋節高明月送了她禮物,也不曾有回禮,只怕也表明了陸秀夫的某種不滿或為難。
這些都是藏在背后含蓄的表達。
張文靜則是給她在北邊的許多閨中好友都寫了信,有些送到了,有些送不到,回信的更是寥寥。
但偶爾得到回信,她都能開心很久,盼著往后能招攬來許多北邊的士人,就那信又能聊許多北地的風土人情。
有時唐安安會在堂上撫琴或跳舞,李瑕聽不出曲子有多好,只知她跳舞確實是漂亮。
她與張文靜都算是才女,她們平日在一起會擬些詩詞,或畫些畫像,然后互相夸對方漂亮。
娛樂活動則不多,蹴鞠、斗蛐蛐、捶丸之類的游戲,時人很感興趣,李瑕卻只覺得無聊,也沒工夫玩這些。
他倒是說過有空了寫些話本,送到瓦舍里讓人排演雜劇來看,但根本就沒動過筆。只在空了給妻妾們說故事。
韓巧兒、年兒都是最喜歡這種時候,每次都賴著不肯去睡,等旁人都睡了她們還要湊著腦袋討論許久。
高明月則是早早便要回屋去睡,她身為王妃,每日其實是很忙。
……
這夜,李瑕陪她走過長廊,道;“有時覺得,你比我還辛苦。”
“不辛苦,安坐家中打點些瑣事,人家還羨慕我的福分呢。”高明月想了想,又道:“官人若覺得我辛苦,不如免了我的晨練吧?”
“欸,你也這樣,你可是目前表現最好的一個。”
難得聽李瑕這語氣,高明月不由撲哧一笑,又有了些成親前的羞澀樣子。
私下里,她始終像是個嬌嬌怯怯的小丫頭。
“那好吧,哪怕旁人都不陪著你晨練了,我也陪著你。不過,明日可不行。”
“嗯?”
“那個……來了。”
“那就好,擔心了好幾日了,如今再懷上,怕你身子吃不消。”
“我倒是好奇,官人這身子骨像是熬不壞?”
“生命在于運動嘛,睡眠與運動最是能修補勞損……”
高明月低頭笑笑,小聲道:“好了,孩子在屋里睡得正香,你別吵醒了他,去文靜屋里吧。”
“還有一事,下個月我再到重慶一趟,迎一迎高二郎凱旋并上任,你與巧兒隨我一起如何?”
高明月抬起頭,有些欣喜,近年來她已許久沒隨李瑕外出了,頗懷念那去開封、走大理的光景。
“那漢中?”
“我安排好了,無妨的。去不久,來回不過月余。”
“怕還是不行,孩子還小,走不開的,你代我向二哥問好。”高明月也是想去,抱著李瑕,將頭埋進他懷里,低聲道:“待往后孩子大些了,你再帶我出門走走好不好?”
李瑕低頭,附在她耳邊輕語了一句。
隱隱是“我的月亮”什麼的……
高明月臉微微一紅,推了推他。
“我困了,你這汗臭味去洗一洗。”
“陪你一會。”
“那別說話了,吵醒了孩子……”
~~
廳堂上,張文靜不知說了個什麼笑話,逗得韓巧兒笑得前俯后仰。
“他真是好能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