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李墉去見過黃定喜,讓她來誣陷親子,最后事不成?
這般草率嗎?
趙與芮搖了搖頭,想不通。
“等清查了吳潛、李瑕在臨安的黨羽,才能放心啊。萬一他們奸計不成,死魚網破,讓人寢食難安啊。”
“榮王放心,只需再戒備幾日。”全永堅道:“吳潛一貶、李瑕一死,不會再有人能撼動忠王半分,清查了那些黨羽,也絕無人能威脅榮王安危。”
趙與芮終于笑了笑,道:“吳潛老匹夫讓人擔憂了數年,不過就這點手段,真是。
全永堅亦笑,道:“沈炎所言不假,忠王之立,人心所屬”。朝野上下,除了吳潛區區數人,誰不心屬忠王?”
“莫松懈,加派人手找到李墉,拿他的頭顱給我,見過趙與芮之后,全永堅又安排了一番,午后才回到府中。
到處都擺著聘禮,走到花廳的一路上都是磕磕絆絆。
全玖正坐在那安排家中事務。
全永堅揮散了下人,笑道:“吳潛貶官,李瑕死了,放心吧,沒人能阻擋你的忠王成為太子了。”
全玖聽了,沒顯出什麼表情,只是低下頭。
她閉上眼,消化著這個消息。
漸漸地,心結盡去。
至于之前梗在她心中的是什麼?唯有她自己清楚。
那個驚世絕俗的男子,曾讓她有了不該有的些許幻念。
打散了這幻念,念頭便通達了。5
全玖終于抬起頭,恬靜地笑了笑,道:“昨日的聘餅、布匹太多了,兄長若有空,幫忙施給城外的流民可好?”
全永堅愣了愣,拍著膝笑道:“聽忠王妃吩咐便是。”
至此,全府、榮王府、慈憲夫人府這一方天地便安寧下來。
昨日吳潛的死諫,帶來黑云壓城之感,但也就這般雷聲大雨滴小地過去了。
趙與芮在閣樓坐了一下午,聽著各方傳來的消息。
沒有人再能阻擋他的兒子成為儲君。
“稟榮王,忠王殿下來了。”
“嗯?”
趙與芮睜開眼,有些疑惑,自語道:“竟還能想著來看我這位皇叔父?”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欣喜的,起身,往大堂去見趙q。
到了堂上,只見趙q正坐在那,惶恐不安的樣子。
“叔。叔父。”
“都下去吧。”
趙與芮揮散下人,久久凝視著兒子,欣慰地點了點頭,上前整理著趙q的衣領。
“你啊,莫總這般畏畏縮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拿出氣勢來。”
“叔父。我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趙q不停轉動著頭,問道:“我們到安全的地方說,好不好?”
“這里就很安全。”趙與芮道。
“去。去叔父的后院說吧?這里有墻,我怕被人聽到。
趙與芮嘆息一聲,道:“走吧。”
他拍了拍兒子的背,希望他能挺直些。
父子倆走到后院的瑤圃池。
趙q看著那池塘,又是一個哆嗦。
“怕什麼?”趙與芮淡淡道。
趙q喃喃道:“表。表弟。”
“就在此處說。”趙與芮道:“魏關孫爬不出來,不必怕。”
這片池塘很大,遠處的院墻邊是高高的柳樹,沒人能近身聽到他們說話。
趙q回看了四周一眼,吞吞吐吐問道:“叔父我真是你的兒子嗎?”
趙與芮一愣,又驚又怒。
“你見到誰了?”
“昨日。祖母帶我去見了那女人,她又叫我私下去見她,我去了,她說。我是她和別人生的,“胡言亂語!”
趙與芮大怒,恨不得現在便去殺了黃定喜。
但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兒子說清楚。
他伸出雙手,用力摁著趙q的肩。
四目相對,起q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低下頭。
“看著我!”趙與芮喝道:“我是你的生父,看著我!”
“叔父。你放開我。”
“別叫我叔父!我是你的親生父親。看著我的眼睛,你我父子血脈相連,你連這都感受不到了?”
“我我我知道,故而。我求她,我求她不要害我,她答應了。”
“好,好,好。”
趙與芮連說了三個好字,大松一口氣,對兒子贊賞不已。
“你做得很好,我還疑惑吳潛怎就那點手段,原來是我兒如此了得,好,好!我再告訴你,不許聽任何人的誆騙,這般說吧,當年,我弄那婢子的時候,清清楚楚地知道,她。
嗚!”
話到一半,一只手突然從趙c芮背后伸出。
一把摁住了趙與芮的嘴!
“嗚。”
趙與芮奮力掙扎著,但身后那人力氣極大,他竟是完全掙不開來。
下巴被人死死卡住,雙手被緊緊鉗住。
“噗!”
劇痛傳來。
趙與芮雙目圓瞪,瞳孔幾乎要爆裂。
視線中,他只看到趙q在向后退著,驚恐地用手捂著嘴巴之后,顯出一張臉。
一張既陌生,又有些眼熟的臉。
李墉!
“嗚哩”
趙與芮心神俱駭,幾乎要嚇死在當場。
李墉已俯下身來。
四目相對,給了趙與芮無盡的恐怖。
李墉已不再是當年榮王妃初嫁時的少年,他也老了,臉上帶著愁苦之色,眼角滿是皺紋。
眼中s是殺意。
他緩緩俯身,湊在趙與芮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這第一斧是為家姐李歆。”
“嗚!”
“第二斧。”
李墉再次抬起手中的小斧,眼中滿是悲涼。
“為家伯父,名諱李仁本”
“嗚。”
“噗!”
趙與芮想喊,喊不出。
他透過血跡,透過李墉的身子,只看到自己的h生兒子已嚇得摔坐在地,卻沒有去喊人,只坐在那顫抖不停。
“第三斧為家叔父,名諱李義厚。
“嗚!”
“家兄李培。”
趙與芮不知道李家到底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