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宗室毫無權力支持他,缺的就是楊太后這樣一位人物。
李瑕也缺這樣一個有權力保他的人物……
想到這里,賈似道搖了搖頭。
沒用的,楊太后已死二十余年,李瑕找不到第二個楊太后。
打聽這些舊情,只是與楊鎮隨口閑聊嗎?
賈似道想著這些,道:“繼續說吧,之后李瑕又做了什麼?”
“戌時一刻,他與楊鎮道別之后,獨自去了風簾樓。”廖瑩中道:“但在戌時三刻,關德也去了風簾樓。之后,關德派人去了丁青皮府邸。”
“說了什麼?”
“打聽不到。”廖瑩中道:“正在試著安排人混入風簾樓,但很難。”
“李瑕出來了?”
“還在風簾樓。”廖瑩中又道:“但丁青皮在戌時四刻,派人送了整整三輛馬車的箱子到李瑕府邸。”
賈似道支起身,喃喃道:“吳潛這種大忠臣,肯保李瑕的命,但不可能保李瑕的官,老東西連自己的官都保不住。故而,只有丁青皮能幫李瑕,李瑕亦要救丁青皮,閻李丁當……閻李丁當……查到沒有?閻妃、董宋臣在做什麼呢?”
“宮內的消息還未傳來,我們的人還得找機會出宮。”
賈似道踱了兩步,喃喃道:“丁青皮無能,但李瑕已在幫他出謀劃策。”
“那……”
“無妨,李瑕不是我的對手,救不了丁青皮。明日一起除掉便是,盡快聯絡宮內線報……”
九月初八。
凡有恩科,皆在八月開考,中榜后還有一場殿試。
殿試一般在次年二月舉行,但丁大全以今歲收復漢中,朝廷一直在選派官員過去,朝中出現了大量缺額為由,提議將殿試挪到重陽節前一天。
殿試只考策論,在一天內考完。
換言之,今日又會出現一批進士,包括一個狀元郎。
賈似道從頭到尾都不插手這場科考,以樞密院公務繁雜為由,自留在公房中。
坐了大半日,估算著時間快到了,他起身,拿起一個鞠球,顛起球來。
賈似道技巧高超,那鞠球在他腳上、肩上、膝上滾過,不停跳動。
終于。
“恩相,宮內消息到了。”廖瑩中快步趕來,道:“李瑕昨夜讓關德送了一方錦帕入宮給了閻妃。之后,董宋臣又親自出宮給李瑕遞了一次消息。”
賈似道一腳將球踢開,問道:“李瑕給的帕子呢?”
“還在閻妃處。”
“他們有勾結,證據確鑿了。”賈似道又問道:“昨夜丁青皮給李瑕送了什麼?”
“還在查,但必是重物。今早,丁青皮出門前,李瑕派人去了一趟丁府,不知說了什麼。”
“閻李丁當,沆瀣一氣,欲與我扳手腕……卻不知留下證據,讓我一次斗倒這四人。”
賈似道說著,踱了幾步,又問道:“證據還在我們手上?”
“幫丁青皮遞考題之人、幫周震炎寫策論之人,俱已拿下;與周震炎通奸的幾個婦人,皆已派人盯著……”
“很好。”賈似道轉頭看了看天色,喃喃道:“名次該定了。”
果然。
很快,消息已到。
“恩相,陛下已在臨軒唱名……狀元就是周震炎!”
賈似道“呵”了一聲,眼中閃過些譏意。
大宋狀元,隨意拎出幾個,馮京、黃裳、鄒應龍、吳潛、留夢炎、聞云孫……哪一個不是才華橫溢,必能名留青史。
周震炎?
科舉取才,國之重事!后世青史評述陛下,己未科狀元是靠舞弊得來,繞不開了。
陛下文治之功,已因丁大全而蒙污。
下一刻,屋外又響起了通報聲。
“恩相!周震炎被皇后娘娘派人帶往澄碧殿了。”
“什麼?”
賈似道難得錯愕了一下。
他與皇后有所合作,但絕不至于提前告訴皇后自己知道丁大全的謀劃。
沒想到丁大全動作卻是這般快。
一旦皇后把駙馬人選定下,官家為了面子,只怕不會再追究科場舞弊案。
“我該入宮了,群玉準備好證據。”
“是……”
賈似道轉身便出了公房。
迎面卻見龜鶴莆風塵仆仆地趕過來。
“阿郎,出事了。”
“說。”
“崔向青……便是答應幫周震炎殺妻之人,走到半路,被人劫下,我們派去跟著的三人也不見了,只留下幾灘血跡。”
賈似道倏然轉過頭,走了兩步。
“李瑕出手了,他竟能知道我的計劃?他回臨安不過三四日,如何得知的?”
“小人不知。”
賈似道不悅,問道:“周震炎的妻氏呢?”
“小人已命人快馬至當涂,押他妻子至臨安,今夜便能到。”
這一耽誤,越來越多消息傳來。
“恩相,我們的人被丁府那些爪牙打了……”
“說清楚。”賈似道喝道:“誰被打了?”
“盯著周震炎那些奸婦的人。”
“再派人過去。”
“是……”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多得厲害,賈似道已意識到李瑕又想搶占先手。
他想了想,冷笑一聲,撥開這些手下,自往前走去。
廖瑩中會意,忙道:“是,這是在臨安地界,李瑕絕非我們的對手。”
賈似道頭也不回,語氣從容自信,道:“今夜之前,把證據呈上來。”
“是,阿郎放心,這一局輸不了……”
===第560章 眼光===
天才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無廣告!
澄碧殿。
謝道清坐在上首,掃了眼前的新科狀元郎一眼,對其相貌極是滿意。
她知道官家的心思,瑞國公主馬上要十六歲了,該出嫁了,自然得挑一個最好的夫婿。
官家認為別的臣子們拘泥于陳規舊俗,遂將挑選駙馬之事交給最知他心意的丁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