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
“阿郎。”
李瑕走過這間雅致的三進落府院,只見嚴云云迎面走來。
“買了?”
“買了十名美婢,已分開安置。”
“不許她們互相說話。”
“是,已與她們說過規矩,不許問阿郎每夜去了誰屋里。”
“衣服給我。”
很快,李瑕換了一身便衣,從側院圍墻躍了下來,匯入了臨安的繁華街巷。
他之前在臨安待得不算久,但卻特意記過臨安地形,很快便拐進里仁坊,走進陶家巷。
……
“阿郎到了。”
“進堂再說吧。”
楊實一進堂,再次施了一禮,道:“老朽未能辦妥事情,陷阿郎至絕地,愧矣。”
“聘書拿回來了。”李瑕道:“楊公不必再愧疚。”
“太好了!事成了?那其后計劃……”
“只能說是,破了第一層殺機,但事遠遠未成,各項計劃繼續。”
“是。”
從趙昀二話不問,讓李瑕帶走那滿匣證據之時。李瑕就知道,這位官家還是想將自己留在臨安。
若還有意任自己為蜀帥,絕不可能不查清楚。
眼下不罷免,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
……
“看來,還未找到李墉?”
“是。”楊實道:“姜飯派人日夜盯著吳府,從未見到李墉。”
李瑕點點頭,道:“請楊公說說這一個多月以來臨安情況吧。”
“李郎君先見了吳潛,依阿郎吩咐,說了閻黨是如何欺騙趙氏,吳潛遂知其相位不久矣,答應了保阿郎一次……”
“他看穿了宗文瑞、葵拱等人收到的招降信是我們扮成蒙古人給的?”
“不知他是否看穿。”楊實道:“李郎君說,能瞞過便瞞。哪怕瞞不過,他也肯幫我們。”
“你們如何布置的?”
“我等已收買了宗文瑞府上一名幕僚,讓他到右相府檢舉。”
“去檢舉了?”
“去了。”
李瑕回想著吳潛在殿上的說辭,道:“那吳潛已看出來了。”
“這,不知有何區別?”
“我若騙過吳潛,那是我的本事。而若是他出手幫我把計劃補全,恩情越大,他索求的回報便越高……”
===第556章 尾巴(為盟主“青龍山王老漢”加更)===
馬車馳進陶家巷。
李昭成掀簾向后探了一眼。
“李郎君放心,那邊有人望風,沒有尾巴。”
“那就好。”
李昭成這才下了馬車,快步走進宅子。
“李節帥到了?”
“是,正在堂上與楊公說話。”
李昭成遂快步向堂上走去。
龜鶴莆快步趕到堂上,只見賈似道正懶洋洋地倚在太師椅上,與廖瑩中說話。
“多年未見過如此拙劣表忠了,簡直不堪入眼。”
“必是遠不如阿郎。”
“莫拿他與我比,我待陛下腑腹忠誠。”
龜鶴莆上前,行禮道:“阿郎,查到了,吳潛回府之后,不多時果然有人出來,但跟到杭城大街,跟丟了。”
“跟丟了?”
“是,幾輛馬車堵在路上,等我們的人擠過去,人已不見了。”
“大半夜的,還這麼堵。”
賈似道笑罵了一句,轉頭向廖瑩中問道:“吳潛拿住的,是我們在追殺的兩個北人?”
“是,只怕他馬上要查鄂州之戰。”
“那便讓他去查。”賈似道不以為然,悠悠道:“我賈似道學著童貫,虛報戰功,向忽必烈納貢稱臣,誆騙天下,自稱擊退十萬雄兵,我罪不可赦。吳潛若不敢徹查到底,他便是我乖孫。”
“看來,吳潛罷相不遠矣。”
“老東西比丁大全有手段。臨到入棺,倒還進益了,從前可是連謝方叔都斗不過。”
廖瑩中道:“想必是老了還想多做些事,愿意變通了。”
“想多做些蠢事。”賈似道譏道:“官家親生子嗣不出,不可能如老東西所愿,絕無一絲一毫之可能。”
“太固執了啊。”廖瑩中搖頭嘆息,又道:“如今李瑕亦投了吳潛?”
“叁姓家奴。”賈似道難得沉思起來,緩緩道:“但不應該,李瑕本不該與吳潛沆瀣一氣。他分明知道,事到如今,吳潛只有一條路走了逼李墉以死陷害忠王。”
“李墉一出面,李瑕必死。李瑕絕無與吳潛合作之可能。”廖瑩中沉吟道:“但現在,兩人真是合作了。”
“李瑕將李墉藏了?”
“吳潛豈能相信?”
賈似道緩緩問道:“那就是騙吳潛李墉是被榮王捉了?”
廖瑩中不由嘆道:“若如此,這一手便有些老辣了,暫將不可能化為可能,搶出一絲間隙,掙出死局。”
“他想著回蜀掌兵,與吳潛目的相左,必將有大沖突。”
“那接下來,他又要借丁大全的力了?”
“呵,叁姓家奴。”
廖瑩中起身,踱了幾步,沉思道:“李瑕搶占先機,自請還朝、自請辭官,吃準了陛下心思,步步為營啊。可惜阿郎便是看穿了他的謀劃,卻找不到證據揭破他。”
賈似道眼中泛著些許冷意,道:“此子根基太淺,做事太猖獗,已是危機四伏至于眼下,他不過是渡過了第一劫而已。”
“阿郎要出手?”
“不必,殿試之后,除丁大全;請立太子,再除吳潛。李瑕借此二人之勢太多、瓜葛太深,既是閻李丁當,又是忠王死敵還敢想蜀帥之位,僅這兩場大爭便要將他燒個干凈。”
廖瑩中應道:“學生明白,會繼續派人盯著”
次日,風簾樓。
“李節帥請用。”
胡真捧起一杯清茶,雙手遞給李瑕。
李瑕接過,道:“胡媽媽太客氣了,我在臨安沒多少朋友,你算一個。”
胡真低著頭,恭敬應道:“奴家不敢當,奴家不過是風塵老鴇,李節帥卻是達官貴胄。”
當年,李瑕初次到風簾樓時,還能與胡真談笑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