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所言極是”
接著,小黃門孫安匆匆跑來。
“貴妃,大官遣奴婢帶句話。”
“嗯?”
“蜀帥的位置該是咱們的了,眼下已只差一步,貴妃只須與官家說一句”
閻容瞇著眼,愣愣出神。
接著,孫安遞了個小匣子過來。
閻容不接,問道:“何物?”
“貴妃說笑了,自然是外臣求官的奉例。”
這是慣例了。
人說“閻馬丁當”,但事實上,閻貴妃、董大官才能代表天子的一部分態度,丁大全、馬天驥只是在外朝為他們辦事的。
一般人求官,奉例給到丁大全,每隔一段時日孝敬給閻、董即可。
但偶有些連丁大全也擺不平的,好處才須得送到閻貴妃面前。
比如,謀一個四川安撫制置使需要多少花費?
“李瑕孝敬的?”
“是。”
“打開。”
孫安在宦官里都屬于最貪財的,一邊把那小匣子緩緩打開,一邊已不由期待起來。
蜀帥啊,這宮里還沒打點過這般大的官,這麼小的一個匣子里,得裝多少臨安的房契
“嗒。”
孫安一愣,好生失望。
那匣子里就一個小小的金制杯子。
工藝倒是很漂亮,配得上要謀的官嗎?
“這鍍鍍鍍金的,奴婢一看便知。”
閻容笑了笑,招了招手,讓侍婢拿了個荷包過來,拋了塊銀錠給孫安。
“拿著吧,跑來跑去傳話,也擔風險。”
“謝貴妃!”孫安大喜,道:“那貴妃可不是賠了?”
閻容悠悠道:“可不就是賠了嗎?一個鍍金杯子換這般大一個官位。”
“貴妃,是兩個。”
“兩個?”閻容又向那匣子里看去,確實只有一個杯子。
“怕貴妃方才沒聽清。”孫安提醒道:“除了李瑕任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興元府,還有張玨任四川安撫制置副使、兼知成都府。
嘿,真有他的,就這般不值錢一物件,換兩個高官哩”
===第514章 臭名===
忽必烈兵圍鄂州,使得大宋朝廷動蕩。但民間的傳言自是滯后得多。
尋常人家不知戰事,臨安城里依舊是祥和繁華。
茶樓酒肆還有人在高談闊論。
“你們可知,去歲就在大內鳳凰山,真真現了鳳凰。”
“真的?”
“嘉瑞之兆啊,所謂‘有王出,則鳳凰見’。”
“老丈此言何意呀?店家, 再溫壺酒來請老丈坐。”
“這有王出,王是何人?自是預示著官家要有后了。”
“啊!此事可不敢妄言。”
“無妨滴,無妨滴,老朽句句屬實,君不見,官家本有意改年號‘開慶’?”
“老丈胡言了, 今歲是興昌七年。”
“那是因蒙古主提兵殺至川蜀, 耽誤了、耽誤了,遂今歲還是興昌七年。”
“哈哈,川蜀將士已斬殺蒙古主,驅退蒙韃了。為慶賀此事,前日我才被拉去酒宴,醉了整整一夜,卻還不知詳情。。”
“倒酒倒酒,老朽來與你細說。你可知呂文德、王堅、李瑕、張玨等大將之名?”
“自是聽說了的”
隔壁的布店里,一個中年女子抱著布匹走了出來, 聽著這些討論,駐足不前。
她似覺得這幾人頗有見地,打算聽上一會。
“正所謂是,一番鏊戰大汗死, 英雄從此揚青史!”
“好!”
“好!”
待那老者說罷,酒肆間轟然喝彩。
突然,卻有個粗莽的聲音響起。
“嘿,你們這些人才知釣魚城之戰, 我來告訴你們吧, 眼下啊,連漢中也收復了”
站在布店外的中年女子聽了這聲音,頗有些詫異,快步趕到酒肆外。
目光看去,果見一條大漢正擠到人群中,往桌上一站,哈哈大笑道:“我來給你們說說”
中年女子遂笑了笑,自在一旁的石板凳上坐下,聽著他們議論漢中一戰。
喝彩聲又響。
有人放聲大喊道:“我意已決!往后平生最敬佩之人,李瑕李將軍!”
“呸!”
那粗莽大漢卻是傾刻間變了臉,高聲道:“說戰事歸戰事,老子最鄙視李瑕人品!呸!”
“壯士此言何意?”
“老子從敘州來,最知李瑕這人臭名昭著,貪財好色,為禍鄉里,魚肉百姓,無惡不作”
坐在外面的中年女子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須臾又笑起來。
她也不管,就抱著布匹在那繼續聽。
“再說敘州有戶人家姓薛,住在城東咸熙巷九里宅,是有口皆碑的大善人,薛家生了個女兒,小名‘寶釵’,長到年方十六,那叫一個臉若銀盆,眼如水杏,怎麼說來著,如花閉月”
“羞花閉月,如花似玉。”
“哦,羞花閉月你這人,莫打岔!薛寶釵許了大戶賈家之子賈寶玉,那賈寶玉也是有口皆碑的溫良人物。好一個珠聯璧合,天賜良緣。沒想到啊,那天殺的李瑕自見了薛寶釵,色心一起,惡向膽邊生”
酒肆中噓聲一片。
“那賈家本是大戶人家,行善積德,到頭來被李瑕迫害得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干凈,干干凈凈,一無所有!”
“這位壯士,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還有假?老子地名人名哪一個沒說。那賈寶玉遭此大厄,逃到了千佛臺當了和尚,親口與我說的。偏李瑕還不放過他,派人追殺,賈寶玉不知又逃到何處,不然你大可找他對質”
“是是,壯士一看就不是說謊人。”
“那當然,老子金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從來不說謊話。
與你們說,李瑕在四川做的惡事可不止這些,那是‘殺人奪妻李非瑜,他為刀俎我為魚’,壞事做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