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禩孫才醒來,腦子還有些混沌,不由揉著臉思索。
“安撫使是不信我?”
“非也,但此事”
張實堅決道:“馬湖江一敗,實我平生奇恥大辱,蒙蒲帥不棄,繼續留用我守敘瀘,今歲若不能破敵,我何顏再領兵。便是明知冒險,我亦不愿錯過這機會,還望成全。”
朱禩孫長嘆一聲,終是點了點頭
===第413章 控制===
“你說什麼?!”
江春驚呼一聲,身子晃了晃,幾乎栽倒下去。
“敗了大敗了!張都統被俘虜了,朱安撫使領著殘兵逃回神臂城我們這一千兵馬才到敘、瀘之間的老君山,便遭蒙軍攻擊只我們幾個逃回來”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張實又敗了?竟敗得這般快不對,堂堂大將,如何就被俘了?”
“張都統被同族兄弟誘騙去商談,結果便被捉了”
“荒謬!簡直一派胡言!”
敘州城內幾個官員聞言,如同被火燒屁股一般,紛紛跳起來。
“不可能,便是杜撰也杜撰不出這等事!”
“打仗非兒戲,豈有此理?!”
“”
一片呼喝聲中,魏伯還坐在那里,面如死灰,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我料到了、我早便料到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江春轉頭看向魏伯,哪怕心中鄙視,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知州還真是對的。
就不該把敘州守軍交給張實這個蠢材,如今倒好,不僅瀘州軍敗了,敘州兵力還捉襟見肘。
當個通判煩死了,還不如當縣令
“載陽,載陽。”
“知州,你喚我?”
“你們幾個都下去,我與江通判談幾句。”
魏伯揮走旁人,看向江春,憂心忡忡地問道:“載陽啊,你與我說句實話,那李非瑜到底是去了何處?”
“知州, 我真是不知啊,這非瑜是丁相門生, 該與知州更親近才是。”
魏伯又看了江春良久, 似乎想說些什麼, 眼神中滿是猶豫,最后卻又做罷。
“既如此, 你速去準備防務。”
“是”
魏伯瞇著眼看著江春退下,喃喃道:“真是靠不住,一個個都靠不住”
敘州城如今已然封了城, 但與史俊當時的堅壁清野不同,魏伯根本沒遷走城外人口,只是簡單草率地關閉了城門,禁止百姓出入。。
這般做自是有許多好處, 不會有難民來擠占城中的住處、不會消耗糧食,使敘州城還能暫時保持風平浪靜
李昭成走過大碑巷,轉進一間小宅,姜飯正坐在院子里磨刀,光著半個膀子,顯出臂上碩大的肌肉。
“姜班頭不冷嗎?”
“不冷。你莫看我斷了一只手,這只手還是壯的吧?”
“壯的。”
“還有人說我扮成女人時看著瘦。”姜飯笑了笑, 繼續磨刀。
李昭成搞不懂他,打過招呼便進了大堂,只見韓祈安與嚴云云正對坐著,商量著什麼。
“兄長不如將城北馬員外這座宅子也標上?”
“可, 此處十個人便足矣。”
“怕是不足,這馬員外有個小金庫, 修在主臥
韓祈安道:“你怎知曉?”
嚴云云冷笑, 悠悠道:“他嫖過我”
話到這里, 她見李昭成進來, 自嘲地笑了笑, 又道:“前年也是蒙軍攻敘州, 我跑到慶符。如今卻是在蒙軍攻城之際跑回來,膽子大了不少吧?”
“少說些閑話, 正事要緊。”韓祈安淡淡道,“你先去歇著, 等我們辦妥了你再來接手這些生意。”
嚴云云站起身來,向李昭成點了點頭, 自回了臥房。
李昭成提起桌上的茶壺,給韓祈安倒了杯茶, 問道:“韓叔父可否為小侄解惑?”
韓祈安接過茶杯,目光依舊落在手里的情報上。
他案上還擺著一副地圖,是敘州的城防圖,把大街小巷、衙署、糧倉等等地圖標注得清清楚楚。
飲了一口茶,韓祈安照著手里的情報,在地圖上的衙署四周又寫上了幾行數字,似在記其守衛人數。
“你有何不明白?”
李昭成道:“李知縣為何不守瀘州、亦不守敘州?又去了何處?”
“守了二十余年,可改變得了局勢?”韓祈安隨口反問,對另一個問題卻并不答。
“可知縣并無調令,擅自離開駐地,萬一”
“誰說無調令?是魏知州調知縣來,亦是魏知州調知縣去。”
李昭成依舊有些不解,再次問道:“我們呆在這敘州城中又是為何?”
韓祈安終于停下了手中之事,抬起頭,道:“今夜我們再去見見江通判,到時你便知曉了”
入夜。
江春見到韓祈安,很是驚訝。
“韓先生是如何入城的?城門已封了”
韓祈安笑道:“正月便入城了,已在城中一月有余。”
江春又吃了一驚,道:“這是何意?非瑜到底領兵去了何處?”
“知縣認為,我軍居于岷、沱兩江下游,無地利可守。且張都統有兩萬大軍,多他那千余人亦無用,遂去尋找戰機了。當然,知縣也未想到張都統敗得如此之快”
“是啊,誰能想到,但”
“但知縣已有布置,且留下一樁大功勞于江通判,到時合力破敵。”
江春還是沒能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李昭成,又看了看姜飯,問道:“何意?”
“可有地圖?”
“自是有的。”
韓祈安道:“對了,這功勞不便繞過魏知州,不如將他也請來,我為知州與通判參詳。”
“也好。”江春終是松了一口大氣,忙派人去請魏伯。
李昭成站在一旁聽了,漸漸明白了李瑕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