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認為可能嗎?”
鮑三道:“你說,有沒有可能?”
“小老兒認為,絕無可能。”翟承宣很是篤定,言之鑿鑿,又道:“這話壯士們不愛聽,但事實如此,小老兒不能胡說”
伍昂忽然一刀捅下,將翟承宣捅倒在地。
“伍昂,你做什麼?!”
“不能讓他再胡說八道。”伍昂道,“亂了軍心士氣,形勢就更壞了。”
“啊?這”
熊山搓了搓手,道:“我也明白,但覺得鮑哥哥該知道這事,這才帶人來。”
“知道了老子更煩了。”鮑三嘀咕一句,自語道:“縣尉能回來吧?”
伍昂低下頭,看著翟承宣的尸體,神情落寞。
他之所以殺這老大夫,恰恰是因為他信那些話。
兩日奔八百里,找傳聞中才有的解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縣尉怕是不能活著回來了
希望突然破碎,伍昂已漸漸開始絕望,但他雖然絕望,卻不敢讓將士們也同樣絕望,只好殺人滅口。
“哥哥,告訴弟兄們,縣尉會回來的。”
伍昂說著,扛起翟承宣的尸體下了關城,親手去將尸體埋了。
與伍昂預想中一樣,五日之期過了,又數日,李瑕還是沒有回來
隨著蒙軍的攻勢越來越兇狠,慶符軍已漸漸不能再掩飾兵力,最后連高氏兵也上了城頭。
鏖戰了短短數日,守城的慶符軍已減員到六百余人,高氏兵剩下三百人。
關城下的敵兵卻還在增加,楊淵已領著六千大理兵回師。
這樣的圍困之下,諸佰將幾乎已放棄了脫困的希望,唯有楊奔還在認真指揮守城。
這日,城頭上只有幾個佰將聚在一起商議。
鮑三蹲在那喘氣,遠遠望著楊奔忙碌的身影,也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伍昂道:“許魁,你跑得快,選幾個弟兄,幫哥哥們把家書和遺物帶回去吧。”
“家書?”許魁撓了撓頭,“伍哥哥還會寫字?”
“會幾個字。”伍昂悶聲悶氣道。
許魁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道:“哥哥不會是說我們守不住了吧?”
“蠢材,沒看
許魁整張臉垮了下來,道:“我不去!”
“不去算了。”伍昂道:“老子就想告訴那婆娘一聲,早點改嫁了,別給老子守寡。你不去她也會改嫁。”
“放你娘的屁!”鮑三道:“弟妹不是那種人。”
他想了想,又道:“但遞了家書也沒用,她不會聽你的。許魁也突圍不出去,拉倒吧。”
“不是”許魁道:“這才守幾天啊,我們守得住吧?”
“啐。”
“縣尉還沒回來呢。”
旁人都不說話。
俞田喃喃道:“縣尉還能回來嗎?”
摟虎道:“當然,我在威寧城時聽那些蠻子們說,縣尉是冥王轉世。”
茅乙兒背過身去,默默地哭了出來。
“鮑哥哥,記得去年底不?”許魁問道。
“有屁就放。”
“我是這麼想的。”許魁道:“去年我也這樣蹲在那問你姜哥哥能不能回來,然后許禿瓢不是回來了嗎?”
“嗯。”
“當時鮑哥哥是咋說的?”
“嘿,傻蛋,老子能記得這些嗎?”
許魁道:“哥哥說,許禿瓢天生異相,命大。那他能活下來,他能活下來,縣尉肯定也能活下來。”
“說你不聰明,你還更傻了。這他娘是哪個道理?”
“那時候,許禿瓢前腳回來,姜哥哥后腳也就回來了。”許魁依舊相信自己的判斷。
俞田站起身,心想跟這傻瓜聊,還不如跟楊奔聊聊怎麼守城,多殺幾個蒙人也好。
更遠處,又一支兵馬涌上來,堵在了龍尾關南邊,將關城圍得如鐵桶一般。
諸人雖不說破,卻都明白,事已至此,李瑕又不太可能還活著了。
就算活著,也不可能再回來,從重兵包圍之中再將他們領出去
“嗖!”
一支利箭由南面射上城頭,羽翼顫動不停
是夜,有人派大理兵攀上西面的蒼山,躍入城中,很快就是殺喊聲大作。
關城的南門被人打開。
又是一場廝殺,終于,北門也被打開。
格杜早已聽到關城中的動靜,當即領兵殺入。
關城內一間屋子里,段興智還被五花大綁著。
他聽著外面的殺喊聲,轉頭看向洪阿六。
“壯士,宋軍馬上要敗亡了。”
洪阿六有些愣愣地轉過頭,道:“那你也休想活命,熊佰將說了,若是敗了,我就直接殺了你。”
“壯士不想活命嗎?”段興智問道:“你可有父母妻兒,他們在等你回去吧?”
“不用你管。”
“我能救壯士一命。”段興智道:“龍尾關被重兵圍堵了對吧?”
“你怎麼知道?”
“從你的話里猜出來了。”
洪阿六愣了愣,怒道:“我哪有說?!”
“但你也知道宋軍完了,這是大理境內,你們不可能逃回去。”段興智道:“你若能保我一命,我能許你高官厚?。”
“我才不稀罕!”
“你想想,外面殺成這樣了,很快蒙人就會殺進來死不可怕,但蒙人也許會把你俘虜,讓你承受極痛苦的刑罰。你跟著李瑕殺了兀良合臺,阿術會把你的皮活活剝下來”
洪阿六道:“你別放屁了,我不信。”
“你信的。”段興智原本語速很快,但說著說著漸漸慢下來,很和善地又道:“你都不用投降蒙人,你只要救我一條命,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金銀,你想頓頓吃肉嗎?想有很多漂亮的姬妾嗎?想想,燒得肥嫩的肉嚼著,摸著美人兒香滑的肌膚或者去死,被阿術把皮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