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向長寧軍請援。”李瑕道。
房言楷沉吟道:“只怕來不及,拖不到那時候。”
“房主簿與我說的《孫子兵法》,我近來感悟良多。‘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房言楷搖了搖頭,道:“我明白非瑜思路,無非是強而避之、怒而撓之、佚而勞之,可他是騎兵、你是步卒,步卒怎可能拖垮騎兵?”
“除非……能料到兀良合臺要往哪里走。”
“何意?”
李瑕道:“如果我們每次都能堵在兀良合臺前面呢?”
“這……如何算到?”
“不試試怎麼知道?”李瑕道,“他要回大理,會往哪走?”
“川南多山,最穩妥的道路往往都是沿河而行。”
“有哪幾條河?”
“金沙江、關河、符江,皆在敘州附近,蒙軍不敢再走。”房言楷沉吟道:“那就是沿長寧河,到易溪部境內,再返回大理?”
李瑕點點頭,道:“我也是如此認為。”
房言楷沉吟著,道:“今夜我們勉強攔了他一日,但明日他必來探營,知我們兵力不足。”
“那就干脆撤走。”李瑕道:“只留少數人再次虛張聲勢,我們連夜趕往長寧河再設一次伏。”
房言楷嘆息一聲,道:“士卒們太累了啊。”
“累,總比死了好。”
李瑕這般說了一句,開始下令道:“宋禾,你帶二十人,盡量多點篝火,造出三千人駐兵于此的樣子。”
“是。”
“于柄,你帶人去向長寧軍報信,請其速帶兵阻截。”
“是。”
“熊山,你帶人先走,讓麻酉兒帶路,讓沿途的村民散到山間,再到古河鎮要些干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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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有蒙卒攀上高山,目光眺去只見前方的山林中火光點點。
他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下山向兀良合臺報道:“都元帥,宋軍怕是有三千人。”
“放屁!”兀良合臺大罵,道:“史俊一共也就三千人,長寧軍也沒這麼多人!”
海日古道:“那是……史俊與長寧軍合兵了?”
兀良合臺沉默著,終于肯開始思考,最后道:“很可能是少量人馬在布疑兵。”
“那我們沖過去?”
“怕是有埋伏,夜里派人去探探路,明日從別的路走……”
次日,兀良合臺又向東繞了一段,終于出了這一片被長江包圍的群山。
他果斷趨往長寧河。
長寧河也是由南向北流入長江,發源于歸來州。
歸來州乃羈縻之州,是僰人聚居之地、川滇交界之處。宋廷在歸來州南面設長寧軍,與其說是抗蒙,不如說是防僰人生亂……在兀良合臺攻蜀一戰之前是這樣。
經此一戰,往后局勢必是要變的。
故而,兀良合臺覺得,自己勝亦是勝,敗亦是勝。
他并不擔心要路過安寧縣這個長寧軍駐地,他確定阿術會在那里等他。
行軍如風,中午之前他們就殺到了長寧河西岸的古河鎮。
遠遠望去,見到一群百姓正在過一個木橋。
“追上去!”
三十余騎當先追出去,嚇的那些百姓連忙逃竄。
幾騎蒙卒驅馬上了木橋,忽聽“轟”的一聲巨響,木橋被炸斷,將他們炸下河中。
卻是許多顆瓷蒺藜火球被綁在橋上,拖了根長長的引線被一個穿著皮甲的宋軍點燃。
兀良合臺有些煩這樣的小打小鬧。
他不用過河,并不下令追擊,派探馬進古河鎮打探過無異樣之后領兵進去休整。
他是久經戰陣之人,并不會在這種地勢中埋伏,劫掠一番之后,繼續率軍急奔。
才奔了七八里,忽聽一聲馬嘶,有戰馬馬蹄一軟,摔在地上。
一名蒙卒摔倒在地,再爬起身來,卻見自己的馬匹懨懨地趴在那。
“怎麼了?!”
“馬拉肚子了……”
很快,又有許多馬匹有了同樣的反應。
“都元帥,太多馬拉肚子了。”
兀良合臺目光環視,只見幾乎所有馬匹都在腹瀉不止,只是輕重或有不同。
他很快就明白是怎回事。
“宋人卑鄙!在草料里摻了巴豆粉。”
戰馬只吃草是不行的,還需要**飼料、鹽才能長膘,因此還需要麥麩和豆作為草料。且眼下是十二月,沒有青草,冬季需要儲存干草。
偏偏古河鎮有個驛館,馬廄里備了一些草料,想必是給長寧軍行軍時提供的。
他們自然是搶了。
井水里是否有投毒、鎮里是否有埋伏,兀良合臺都防備了,卻沒想到宋軍只對戰馬下手。
“卑鄙,小人。你也就五百步卒,想拖住我,不讓我與阿術會合?廢物。”
兀良合臺再次喃喃了一句,他已經完全看出是怎樣一個小人在圍著自己小打小鬧般的襲攏。
他雖還未見到李瑕,卻已知道李瑕的兵力、路線、目的……
“海日古,挑選百匹還能跑的戰馬,你先帶人到前面安寧縣告訴阿術,派人來接應我。”
“是。”
“路上小心,別被宋軍埋伏了。”
海日古應了,吆喝著點了人馬就走。
兀良合臺又派人去找治馬的草藥,一點巴豆還難不倒他,但需要時間。
而他之所以不自己先騎馬離開,是因為其實不確定阿術會在安寧縣,也不確定前方是否有埋伏……
===第235章 功虧一簣===
就在兀良合臺前方不遠,一座名叫“立山”的小山上,李瑕的人馬正在埋伏。
“長寧軍怎還不來?”房言楷向南面眺望著喃喃了一句。
他終于對攔下兀良合臺已有了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