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有蒙卒提刀殺上來。
李瑕棄劍,一把捉住吉達禿頂后的椎髻。把這鐵塔般的漢子拖倒在地,兩人一起向山下摔去。
“嘭!”
一聲重響,兩人摔在一棵大樹下。
余光當中,能看到一列列的寨兵正在攀援而上。
有人向這邊奔來,有宋兵也有蒙卒
“啊!”
吉達還未死,死死扼住李瑕的喉嚨。
李瑕伸手探到吉達身后,捏住透出的劍鋒,用力上下晃動,攪動著吉達胸腔的血肉
“百夫長!”有蒙卒提刀殺下來。
“縣尉!”許魁提刀迎了過去。
許魁只覺自己要瘋了。
但在他眼里,李縣尉才是先瘋掉的那個,身上還帶著傷,不管不顧非要親自帶人奪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讓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此時眼看著李瑕與那蒙軍百夫長拼命,許魁腦子里全無別的想法,只有一個字,“救”。
而蒙卒已殺過來,彎刀揮到眼前。
有了前兩次打斗的經驗,這次許魁不敢與蒙卒拼刀。
他身子一撲,背上已中了一下。
他披的是繳獲的蒙軍皮甲,胸、背上札著一點鐵片,“噗”的一聲已被劈開。
同時,許魁又倒在地上,揮刀一砍,劈在那蒙軍小腿上。
一聲慘叫,許魁用力一拉,那蒙軍摔下山去,撞在一塊大巖石上,重傷不能起身。
“縣尉!”
許魁大嚷,沖上前去救李瑕
突然,一具尸體摔在眼前。
“波洞哈!”亥金留的悲呼了一聲。
許魁一愣,只見到腳下的波洞哈死死瞪著眼,已沒了生息。
他抬頭一看,寨子前的鏖戰愈發慘烈。
寨兵更擅長這種山地戰;蒙軍則是措不及防,許多人連甲都沒披,但占據了地勢。
亥金留已棄了弓,拿出一柄雙環苗刀與蒙卒拼白刃。
他一開始并不懂得分析這橫子山寨好不好打,想的就是蒙軍能拿下,自己也能拿下。
再看到那李縣尉很有辦法,心里也有了信心。
先是殺了許多雜兵和十余蒙卒,其實這時守在這山上的也只有四十余蒙卒。
亥金留沒想到,還是死了這麼多兄弟。
憤怒之下,他一刀披下,血濺了滿身。
緊接著,又有四十余蒙卒從寨子里沖出來,殺聲震天。
至此,亥金留忽感到有些絕望而無力。
下一刻,一聲蒙語大喝在不遠處響起,亥金留嚇了一跳,以為已經輸了。
然而,很快又是一聲漢語響起。
“百夫長吉達首級在此!已大勝!”
熊山迅速用苗語大喊,登時山上畫歡呼。
亥金留一回頭,見到的是李瑕提著一個可怖的人頭,正一步一步向這邊走來。
“百夫長吉達首級在此!”
還有什麼是比己方主將斬下敵方主將的頭顱更激勵士氣。
“威武!大勝!”
亥金留怒吼一聲,再回過身,只見那些才沖出來的蒙卒已用人迅速向橫子山西側跑去,以繩索蕩下。
“殺啊!”
“殺啊”
漸漸的,蒙卒盡數逃向懸崖。
摟虎抱起一根巨木,朝著那些潰逃的蒙卒就追上去,追到山崖邊,揮動手中的巨木,連著把兩個驚慌失措的蒙卒頂下山崖。
他奮力舉城木樁,又是一拋,巨木滾下山崖,轟隆隆一聲響,伴著一陣陣慘叫與驚呼
亥金留摔坐在地上。
他不停喘著,感覺到周遭靜謐下來,再睜開淚眼,看到的是李瑕正一瘸一拐地走在遍地的尸體當中,一個個將死去同袍的眼睛盒上。
亥金留默默看著這一幕,直看到李瑕走到波洞哈身前時,他猛地大哭起來
牛寨山。
阿術不知疲倦般地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準備歇下。
他已經安排好了,今日、明日準備好石木,造好攻成器械,后日攻打關城。
這是已是最快的速度了。但也意味著,他失去了攻下筠連州城的機會。
他是探馬赤軍,人數太少,不能奇襲,很難攻下有準備的城池。
也只能盡快出五尺道,侵掠敘州準備糧草,并配合兀良合臺的大軍了
忽然。
“報!將軍,橫子山寨丟了”
阿術一愣,轉頭看去,見是百夫長岱欽領著幾個狼狽不堪的殘兵進帳。
“什麼?”
“橫子山寨丟了,吉達百夫長戰死了”
那潰兵說著,滿臉都是驚恐。
阿術聽完整個經過,竟難得很平靜,自語道:“太快了,也就是麼快,吉達反應不過來娘的,這是老子的打法。”
“將軍?”
“逃回什長鞭刑,撤了什長,歸其它百夫長麾下。”阿術道:“岱欽,你派去的箭手呢?”
“還沒到山頂,橫子山寨已經丟了,他們攻不上去。”岱欽道,聲音很惶恐,又道:“我帶人再去壓明日之前,必能攻下橫子山寨。”
“不必攻了。”阿術道,“天黑了,讓將士們歇一夜,雜兵不許歇,繼續造機械,后日攻城。”
岱欽愣了愣,問道:“將軍,不搶了?宋軍只有數十人在山上,我”
阿術道:“我昨夜搶下橫子山,是出其不意;他今早搶回橫子山,也是出其不意。但,戰場上不會有第三次出其不意。”
“可是”
“再爭橫子山就是強攻,強攻兩三天,攻城又要兩三天,到時宋軍援軍都到了,有什麼用?占下來我們住在這?”
岱欽本已做好了阿術發火的準備,卻沒想到這次阿術如此平靜,總覺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