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性格如此,做不到。
“無妨。”李瑕隨口道,“丁大全這點信用還是有的。”
聶仲由開口說了句什麼。
林子湊過去聽了,道:“哥哥說,他這條命是小郎君救的,你救他一命,他替你賣命,之后不管是賞何官職,他都愿辭了,隨你入蜀從軍抗蒙。”
劉金鎖道:“我也去。”
林子道:“我也去。”
李瑕轉頭看向聶仲由,倒想起了彼此剛認識時說過的話。
他想了想,道:“那是風水輪流轉了。倒不必辭官,那太可惜。我想辦法運作一番,若能一起去,不是更好?”
聶仲由點點頭。
“對了,你們幾個,之前在臨安城沒地方住嗎?”
“沒有。”林子道:“我們原是右相護衛,后調到雄武營,又調到禁軍,我和金鎖一直是住在營里。哥哥原本賃了間院子,但北上時他就讓嫂子帶著孩子們回歙縣老家了,家小都安頓好了。”
“你們的家小呢?”
林子道:“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金鎖倒有個相好的,是個養小姐的媽媽。”
“都說了柳娘不是媽媽!”劉金鎖大為光火。
“就是那麼回事吧。”
李瑕向劉金鎖問道:“你不去見見她?”
“等傷養好了再去。”劉金鎖道:“不然柳娘該急哭了。”
林子不免又取笑他一番。
連聶仲由也笑。
李瑕道:“有什麼要安頓的早點準備吧,盡快養好傷,等謀到了官職就走。”
“好咧”
這大概是李瑕重生以來最輕松的一晚。
沒有追殺,沒有任務,有瓦遮頭,有人說笑。
他消化了食物之后,在院里鍛煉到渾身大汗,從井里打了水,從頭上淋下去。
以前每次這樣的時刻,他都會在心里說“又成了更好的自己”,現在也是。
入睡前又看到了那張彩箋,看到了張靜那首詞。
怎麼說呢
上輩子也收到過很多情書,但這輩子時代不同了,這一紙彩箋似乎需要更大的勇氣。
“當時不該綁架你的。”他心想著
===第133章 舊案(為白銀大盟“公子WV”加更9/10)===
次日,李瑕接回了韓承緒的兒子。
至于白茂的娘親,程元鳳的人稱會繼續養著,因白茂是免不了牢獄之災了,其老母無辜云云。
這大概是右相的氣度,李瑕則懶得再管白茂,他不太喜歡叛徒。
韓承緒的兒子名叫“韓祈安”,之所以取這個名字,大概是韓承緒半生漂泊、無家無國,很希望能安定下來。
韓祈安時年三十九歲,其妻元氏生韓巧兒之后不久就過世了,韓祈安傷心欲絕,再加上勞役過重,漸漸病得奄奄一息。
李瑕反正有錢,請醫施藥養著他,這并非值不值的問題,但若非要說,韓祈安頗有才華,大概也是值的。
因這事,韓巧兒堅持說要給李瑕當丫鬟,這或許也是韓承緒的授意。
李瑕勸了幾句,也就隨她去,總之是既未契約又沒將其當成丫環看待。
因此,林子反倒不敢再拿這小丫頭片子開玩笑了,甚至也不再將韓家祖孫三代當金國遺民看待。
劉金鎖終于忍不住還是去見了他的柳娘,回來后說打算成親,李瑕遂丟給他一百貫錢。
面圣后的第二天就在這些瑣事中過去,他們在等著官職封賞。
這事當然沒那麼快,官家與諸公都很忙
傍晚,賈似道終于下朝還家,顯得極是疲倦。
昨日先是大朝會,內引奏事、晚朝、夜對,直接到了這日的大朝會,其后又是后殿再坐、內引奏事
朝堂罷相,一系列的官員要重新任職,一堆政務要分派。加上西南戰事已起,牽扯到臨陣換帥,自是極辛苦。
龜鶴莆見賈似道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連忙迎了上去,問道:“阿郎可是現在去歇?”
賈似道擺了擺手,吩咐府中幕僚來見。
“只有一個時辰,我還要去樞密院,速去安排。”
“是。”
待議事之人到齊了,賈似道已在躺椅上睡著,但馬上又睜開眼,道:“丁青皮可惡,推袁玠為蜀帥。”
幕僚們大驚不已。
“絕不可行!袁玠毫無帥才,比余晦尚不如”
“若用袁玠,必有亡國之禍”
賈似道抬了抬手,道:“你等真當丁青皮蠢不成?此舉,意在逼我與程元鳳妥協而已。”
“是,丁子萬非易與之輩,暫留程申甫也好,可為緩沖。”
“阿郎不是推呂德?官家為何不用他?”
賈似道有些遺憾,道:“程元鳳所言亦有道理,移呂德知靖州,防蒙軍從云貴透漏荊湖今次就以大局為重吧。終究是軍國大事。”
“是,明白了。”
賈似道又閉上眼,道:“用張實為蜀帥,我與程元鳳已有默契,你等出個章程,讓程元鳳退讓些勢力給丁青皮,盡快將此事定下。”
“明白”
之后便是幕僚們分析,把屬于程元鳳的哪些權職分給丁大全,能讓這兩人都滿意。
賈似道如睡著一般,直到這些人終于定了章程他才醒來,聽了之后點點頭,揮散他們。
龜鶴莆遂上前提醒道:“小人已派人清了到樞密院的道路,阿郎還可再多歇一會兒。”
他點了一柱香,一回頭,卻見賈似道沒睡,正在沉思著什麼。
“李瑕之舊案,查得如何了?”
“稟阿郎,他確實打死了孫少卿家中四郎。”
“具體呢?”
“風簾樓的角妓唐安安在成名前就與李瑕交好,四月時,孫四郎想要了唐安安,被拒絕之后派人強搶,李瑕打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