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重陽觀起了大火。”
“別管它。”張弘道走到地圖前,雙手撐著桌案,俯下身,瞇著眼,道:“關鍵是李瑕接下來去哪。可能有三個選擇,知時園、楊果,或者放棄”
想了好一會,張弘道也有了決意,起身向堂外走去。
“走,去楊果的府邸”
才走了幾步,沈開快步進堂,道:“五郎,經略府派人來請,還有,重陽觀也派人到經略府了。李瑕這一把大火,恐怕是把事情”
張弘道停下腳步,眉頭深深皺起。
他發現,他比李瑕更害怕事情鬧大。
今夜,李瑕才是主動的那個。
這一瞬間,他想過干脆跟著王蕘一起造反,讓那些人幫忙把事情蓋下去,別再追李瑕了
算了吧?
但很快,張弘道重新振作起來。
“還沒輸,李瑕今夜便要有大動作,馬上就要捉到他了”
“五郎,你說什麼?”
“我去經略府一趟,你去盯住楊果府邸。”
“是。”
“派人告訴雷三喜,把知時園看著,也別讓李瑕逃出開封。”
“是”
張弘道安排完這些,方才邁步而出
===第82章 虛招===
夜色深沉。
長街上,一輛馬車從包公湖畔的重陽觀出發,奔向北面的龍亭湖。
林子駕著車,劉金鎖持槍站在車轅上。
偶爾車簾掀開,兩邊分別顯出姚燧、閻復的俊俏面容。
因重陽觀的大火,城中已一片大亂。
路上的官兵正往重陽觀趕去,只有張家兵士還在搜尋著細作。
忽然,有人大喊起來。
“是李瑕!”
“追!”
“是李瑕!往北邊跑了,快追”
姚燧手腳依然被捆著,嘴巴卻沒再被堵上。
他聽到這些動靜,想要大喊。
“我不是”
“閉嘴!”劉金鎖吼罵道:“敢喊?爺爺一槍捅了你個小兔崽子!”
姚燧大駭,慌忙閉嘴。
馬車轉過福壽胡同,繼續向北奔,朝著知時園的方向。
“快!他們要去知時園”
“不可放他們進去”
忽然,前方有大喝傳來,是開封城內的兵士。
“什麼人?!”
劉金鎖一轉頭,沖姚燧吼道:“小兔崽子,可以喊了,報上你的名號,讓他們別放箭!”
姚燧驚慌中抬頭看去,只見夜色中有兵士已拉開了弓
“我不是李瑕!我是姚燧、姚端甫!我伯父乃雪齋姚公別放箭!救我!”
“別放箭!救我”
劉金鎖大怒,喝道:“雪齋姚公個屁,小兔崽子你這麼喊,是要害死我們嗎?前面的都聽好了!這是姚樞的侄子!誰敢放箭?!姚樞知道吧?大官!很大的官!”
“我是姚樞的侄子!別放箭!讓開”
說話間馬車還在狂奔。
前方措手不及的兵士似被喊懵了,終于有人喊道:“真是姚家郎君,別放箭!”
馬車沖開防線,直奔知時園。
后方,張家兵士還在緊追不舍。
“快!快報五郎!”
“會不會是調虎離山?”
“那也得追!萬一真是李瑕要去知時園”
馬車拐過御街,前方又有開封守軍涌來。
林子忽然脫掉外套,露出一身錦衣,他持刀在馬臀上一刺,跳下馬車。
劉金鎖也已跳下來,卻是背著長槍,持刀架在林子脖子上,大喊道:“姚燧在我手上!誰敢來我殺了他!”
“不想讓姚燧死的都站住!”
這般喊著,兩人飛快退進一條小巷
張弘道的布置很清晰,沈開負責盯著楊果府邸這個李瑕很可能要去的地方;雷三喜則負責在城中搜捕,并盯住知時園這個李瑕小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雷三喜正站在繁塔之上,望著重陽觀的火光,知道李瑕已經行動了。
一句句稟報傳來,不停有人稱在馬車上看到了李瑕,接著又說那是姚燧、閻復。
重陽觀的大火,必然是要牽制一部分人手。
沖向知時園的馬車,也許也為了牽制一部分人手。
但,不能確定是虛招還是實招
雷三喜思來想去,忽然想到假如李瑕真的就在馬車上呢?
拋下姚燧與閻復,必然會造成開封守軍與張家兵士之間的混亂,李瑕借此時機潛入知時園呢?
雷三喜不懂知時園的主人是何等人物,連張五郎也不敢擅動,查到了,也只敢派人在外面盯著,連門都沒進去過。
萬一讓李瑕進了園子,對方要保這個宋人細作,事情就鬧得更大了。
不親自去看一眼,不放心。
一念至此,雷三喜沖下繁塔,向兵士喝道:“隨我拿下這幾個賊人!”
他的人手都調派出去了,其實不剩多少人。
策馬如風,奔到了知時園附近,放眼看去只見前面一團混亂,一群人擠在馬車附近吵鬧。
“宋人細作呢?!”
“報百夫長,我等一路追著馬車,但但讓那兩個宋人在半路上跑丟了,現在正在追”
雷三喜大怒,喝道:“怎麼回事?!”
“夜色太黑,馬車一直在往前沖,弟兄們都追著跑。拐過御街之時,有兩人跳了下來。”
“那就跑了?!”
“不是,有眼尖的弟兄看到,立刻追上了去,可對方喊著別過來,否則就殺了姚燧,夜太黑,我等只看到一個壯漢手中提著一個人,仿佛就是姚小郎君”
“然后呢?”
“因怕傷了姚小郎君,我等不敢輕易上前,眼睜睜看著他們拐進了巷子。等再追上去卻不見了人,但那分明是條死巷。”
雷三喜問道:“姚小郎君沒救回來?”
“這原來姚小郎君與閻復還在馬車上,是兩個宋人騙了我們,那被挾持者根本就是宋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