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被那個李瑕逼得洗不清了,那就只能痛下決心把事情做絕。
借著邸家有人與宋廷勾結的時機,把赤那的人頭送到邸家、把額日敦巴日的死栽到邸家頭上,把這件事徹底掩蓋下去。
大蒙古國的世侯也不是好當的。
人若不狠,怎麼活得下去?
隨著最后一個蒙人倒下去,張弘道漸漸鎮定下來。
“清點人數,檢查每個人,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我再說一遍,今日所有將士都重重有賞,你們的家人就是我張弘道的家人,我張家保你們和父母妻兒一輩子衣食無憂。”
“記住,我們今夜是遇到了邸家的突襲”
張弘道走在遍地的尸體當中,一遍一遍地重復著這些話。
所有尸體被堆在一起,士卒們潑上火油。
“五郎,清點過了,七十三人,一個不少。”
張弘道點點頭,親手接過火把,丟了進尸堆。
火光迅速騰起,像貪婪的火蛇把尸體吞噬。
空氣中是難聞的血腥味與焦味,張弘道眼中光茫閃爍,喃喃道:“誰道滄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他轉頭看向沈開,道:“動手吧。”
“是,請五郎忍耐。”
沈開說完,一刀捅進張弘道腹中。
“快,你們幾個,護送五郎回亳州。”
“是!”幾名親衛毫不猶豫往對方身上劈了幾刀,方才扶著張弘道趕向雙浮鎮
===第57章 任務===
大蒙古國在各路府州縣都設有達魯花赤,但品秩不同,高的、低的都有。
這夜,太和縣的達魯花赤收到消息,匆匆忙忙趕到雙浮鎮外的百戶所,只見一個大夫正在給張弘道縫傷口。
鮮血已流的到處都是,場面十分慘烈。
“五郎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他用蒙語向在場的蒙古百夫長問道。
“還不知道”
好不容易,張弘道的傷口處理完,又歇了許久才緩過氣來,無力地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蒙人與漢人,最后用蒙語道:“不知是誰派人襲擊我受了傷,額日敦巴日帶人向南邊追過去了”
傳達了這個信息,別的對于張弘道而言都是小事,他精神松弛下來,睡了過去。
天還未亮時,卻又聽到有人輕聲在喚。
“五郎、五郎”
張弘道睜開眼,看到沈開。
“五郎,你沒事吧?我那一刀”
“別說這些,事情辦好了?”
張弘道并沒有看起來那麼虛弱,支起身,眼神又恢復了些許干練之色。
“是。我扮成額日敦巴日的人,趁夜偷襲了邸家麾下的兩個百戶所”
詳細地說了一會之后,沈開以篤定的語氣道:“這事已成定局,邸家洗不清了,本該等五郎醒后再說,不過潁州的消息也回來了,很重要,這才將五郎喚醒。”
“說。”
沈開從懷中拿出幾封信來,因屋中燭火昏暗,他攤開看了,給張弘道細說。
“宋廷安插在潁州的細作叫田奎,是邸琮的家臣,潁州人。十七年前,宋將余玠奔襲開封、河陰,重挫我軍后全師而還,當時,田奎曾受過余玠恩惠。余玠升淮東制置副使、主持淮河防務之后,田奎進入邸家、為余玠傳遞情報。
再后來,介玠被調任四川,田奎依舊為宋廷細作。直到三年前,宋廷副相徐清叟抨擊余玠獨掌大權、無事君之禮,趙昀以金牌密令召其還朝,余玠知有變故,憤懣成疾、暴卒而亡。田奎聞此消息,未再與宋廷有所聯絡。”
聽到這里,張弘道冷笑一聲,淡淡道:“常有之事而已。”
“最新的消息傳回,田奎已投效我們了。”
“真?假?”
“真的無疑。十五年為間,他受夠了提心吊膽,眼看宋廷不可能再收復北地,恩人已死,承諾也無一兌現,失望透頂了。且宋廷并未注意保護他,這次才會輕易被我們查出來。他家小我們也控制了,必是真心投順。”
張弘道點點頭,問道:“田奎手上有多少與宋廷勾結的證據?”
“很多。”
“把這些證據,和赤那的人頭一起,全栽給邸家,把事情做絕。”
“是。”沈開繼續道:“還有,據田奎交待,兩天前,他已經給聶仲由安排了新的身份,扮作邸家派去開封辦事的官兵,一應衣著、信令俱全。他說,這是他想為宋廷辦的最后一件事,好聚好散。”
“沒有好聚好散。”張弘道冷冷道:“把這些情報發給我們的人,堵截到開封的所有道路,給我堵死了這隊宋人。弄死之后,繼續栽給邸家。”
“是。五郎放心,這些人的相貌、身形、包括使用的假身份,田奎都招了,他們絕對逃不掉。”
“李瑕與他們會合沒有?”
“這還不知。”沈開搖了搖頭。
“記住,我不在乎什麼狗屁聶仲由,關鍵是李瑕。”
“明白。”沈開道:“此事說來奇怪,據南邊的情報,聶仲由要去開封,是有北地世侯想要叛亂,與其聯絡。但似乎不對”
張弘道沉吟起來,緩緩道:“若說有人要叛,該不是出在我淮北也不會是嚴氏、汪氏、史氏。一定要有的話,最可能就是山東李璮,但他若要與宋廷聯絡,直接走海路便好,何必到開封?”
“此事臨安那位也不清楚,只說那世侯有重要情報要給宋廷。
另外,經略府在兩個月前確實丟過重要書,至今還沒查出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