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義聽不懂。
什麼“呼和浩特”,聽都沒聽過……
而這個“脫脫帖木兒”說起話來,漢語里夾著蒙語,感覺就是跟下蔡城這種小地方的人不不樣,讓人拿捏不定。
洪德義再次打量了李瑕,見對方這相貌非凡,氣質全然不像是一個小小的哨站提領。
他心里不由暗想:“什麼蒙古貴人的養子,養的兔子吧!花里胡哨的……”
總歸這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洪德義要找的是假扮成下蔡城鎮戍軍的宋人。
洪德義也懶得與這個有靠山的浪蕩子啰嗦,笑了笑,道:“讓我搜一搜這里吧。”
“搜就是了。”李瑕也笑了笑,端起碗喝了口酒,咂吧著嘴,顯得有些邪性。
~~
“嘭”地一聲響,屋門被人踹開。
高明月與韓巧兒躲在這間屋里,眼見幾個兵士沖進來,不由嚇了一跳。
緊接著,只聽外面傳來李瑕的聲音。
“干什麼干什麼,嚇到我妻子了。”
高明月轉頭一看,見李瑕大步邁進屋里,施施然站到她面前,擋著幾個兵士的目光。
她驀然安心下來,很在意地看了看李瑕的頭發,待看到那銀鏈還在,她才低下頭。
“這是你渾家?”
洪德義本在院里,聽了動靜也跟了進來,問了一句之后,又指了指韓巧兒,問道:“婢女?”
“是。”
李瑕應了一句,余光瞥見這屋里的陳設,心里有些發虛。
這里本就是馬有力的屋子,半件女人的物品也沒有,只怕不好解釋……
突然。
有人喊道:“百夫長,柴房里發現一個人。”
洪德義轉過身,帶人向柴房走去。
李瑕微微松了口氣,也沒空瞥一眼自己的“妻子”與“婢女”,快步跟了出去。
柴房里,眼看有個兵士要拿掉張家俘虜嘴里塞的破布,李瑕上去就是一腳踹在那俘虜頭上。
“這是個不聽話的驅口,餓他幾天他就聽話了。”
“這樣啊。”
洪德義又掃視了柴房一眼,見這里也藏不了人,點了點頭,道:“既然這哨站沒人,走吧。”
“我送送百夫長。”
一行人走到哨站外,洪德義看著李瑕奇怪的發型,賠笑道:“公務在身,今夜多有得罪了,脫脫替我向你養父和騰格爾將軍問好。”
李瑕咧了咧嘴,答應下來。
洪德義分明能感覺到他眼中隱隱的不屑。
但正是因為種不屑,讓他不愿平白得罪人。
“走吧,到別處搜……”
李瑕才送走洪德義,還未回到哨站里,卻是又聽遠處傳來一陣喧嘩。
他連忙跟上,趕過去一看,果然是高長壽與林子帶著人去淮河邊丟尸體,回來的路上被截住了。
“百夫長,發生這幾人牽著馬從南邊過來。”
“你們去做什麼了?”
那邊洪德義還在盤問,李瑕已大步趕了上去,笑道:“這是我們哨站的人,剛巡查完回來。”
洪德義看向高長壽與林子,奇道:“巡查?巡查到這麼晚?剛才我們問話為何不應?”
李瑕聽了,一腳就踹在林子腿上,接著又在高長壽頭上一拍。
“狗猢猻,你們又他娘的跑去逛窖子了?!”
高長壽一愣,似是被李瑕打懵了。
林子卻是嘻嘻一笑。
他也不用作聲,就這麼一笑,那表情里流露出的意味就讓洪德義心知肚明了。
……
一行人回到哨站,栓上門。
林子這才拍了拍心口,長舒一口氣。
“嚇死老子了。”
李瑕道:“好險,你們身上沒有脂粉氣,只要那百夫長有一點點腦子,這次就折了。”
“他哪有那麼容易看破。”林子并不認同,道:“他是武將,又不是捕頭。”
他說完,朝李瑕拱了拱手,快步奔進大堂,向聶仲由道:“哥哥,剛才我看了,至少有一千戶的人馬在搜查附近,淮河岸邊的船也全被搜走了。”
聶仲由點了點頭,向李瑕問道:“接下來如何?”
“歇一夜,他們搜不到人,也許會以為我們已經渡過淮河回南岸了,到時他們放松了搜查,我們再走。”
“也只能如此了。”
“你們吃了喝了,歇吧,夜里派人盯著。”
“你去做什麼?”
“我再去審審那個張家俘虜,看還有沒有可用的情報。”李瑕道:“接下來怕是帶不了這個人了……”
這天夜里,李瑕在柴房呆了很久。
“跟我再說說張家吧,把你知道的關于張家的一切都告訴我。”
“好,好……大帥有十二子、二女,其中張大郎早卒、二郎張弘基現任大蒙古國宣權萬戶……”
“張大郎什麼時候死的?張弘基又是什麼樣的人?年紀、相貌、性情。”
“……”
許久,等這張家俘虜說完,已是深夜。
李瑕又問道:“你識字嗎?”
“小人不識字。”
“好,知道了……”
~~
與此同時,喬琚蹲在地上,拿著火把照亮著地圖。
“搜不到?不可能的。我不信他們能這麼快逃出我的包圍。”
他喃喃著,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劃著,像在算著什麼。
“酉時一刻……從這里逃……最快也只能逃到這里……”
喬琚計算完,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圈,站起身來。
“聽著,他們還在我們的包圍內,絕對沒有逃過淮河。”他彈了彈手里的地圖,又高聲道:“我們重點搜這個范圍。一個市集、一個村莊、三個哨站,他們肯定就藏在當中某處……”
===第31章 回馬槍===
高長壽看向后院,見到李瑕走出柴房正在與林子、韓承緒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