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本就是在找借口南下,這不正是給了他們把柄嗎?這些大理人胡亂行事,釀成大禍,卻要讓我大宋來擔這個惡果不成?我不管你昨夜是否故意放跑高長壽。把人捉回來,明白嗎?”
陸鳳臺道:“統領,我真不是故意……”
“不必說了。”何定道:“把人捉回來。節使對此事也很重視,張榮枝更不是在嚇我們。”
“是……”
等何定走遠,陸鳳臺還是拱著手站在那里,許久,他才轉過身,挺了挺腰板,往承平客棧后面的茶樓走去。
站在茶樓上望去,只見李瑕又在客棧的院子里孜孜不倦地鍛煉,像是有用不完的體力。
陸鳳臺卻知道李瑕并不是體力好,而是意志堅韌。
“都頭。”樊三走上來道:“他們昨夜沒有連夜走,又在客棧歇了一夜,我一直盯著。”
陸鳳臺問道:“聶平回來了嗎?”
“沒有。”
“英略社的人呢?”
“都各自散了,他們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高長壽去了哪。”
陸鳳臺道:“嗯,這種事聶仲由不可能告訴他們。”
“要不,我們直接把聶仲由捉起來審?”
“不能捉他,他的靠山比我們的靠山大。”
樊三默然,覺得要捉也是能捉的,但得把其他人殺光……可問題是跑了聶平,最后還是瞞不住。
陸鳳臺問道:“李瑕今早有出門跑步嗎?”
“沒有。”樊三道:“都頭的意思是把他捉起來審?我們可以就把他關在他布置的那個黑屋子里,也許能問出什麼來。”
“嗯,一旦他們有人落單就動手。”
陸鳳臺說著,又嘆道:“但我看只有聶仲由一人知道高長壽在哪里。無非就兩種可能,一是高長壽要麼南下去投奔呂文德;二是躲在哪里等著與聶仲由匯合,以圖再次北上。”
“再次北上?他還敢?”
“昨夜,統領已派了騎兵往各方向都搜過,一個人影都沒看到。說明很可能是第二種情況。那就還有機會,他們從廬州向北走,過了淮河之前到處都是我們的人,高長壽一露面我們就能拿下。”
“是,只要還在淮右,他們逃不掉的。”
陸鳳臺喃喃道:“我就不明白了,就這樣,聶仲由怎麼還敢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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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暫時還不能北上。”李瑕一邊做著俯臥撐一邊說道。
聶仲由問道:“為什麼?”
“陸鳳臺知道高長壽是我們救走的,而且從廬州往北都是他們的勢力范圍,一路都被他監視。”
聶仲由道:“他們不敢動手的。”
李瑕道:“過了淮河之后呢?我們過了淮河、被蒙人殺了,你的靠山也不能怪到他們頭上吧。”
“過了淮河,我們會有新的身份。”
“不,太倉促了,這一路都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轉換身份。”
“那你的意思呢?”
李瑕停下動作,站起身,抬起頭,望向茶樓,道:“他們不敢動手,那就我們來動手……”
===第19章 說客===
清晨的微風和煦,李瑕與聶仲由在院子里聊了一會,等到有護衛出來活動了,他們便停止了話題。
正事不談了,兩人也不寒暄,氣氛顯得頗為干癟,直到林子出來插科打諢。
“姓陸的那廝還不死心,派人盯著我們,要不我去揍他們一頓?”
聶仲由道:“不用,陸兄人不壞,大家都是行伍之人,奉命行事,不必互相為難。”
“是我們為難他嗎?是他為難我們啊。”
聶仲由與李瑕都不搭腔。
林子見這場子熱不起來,又嬉皮笑臉道:“哥哥真是偏心,原來給了聶平那麼好的差遣,日日到珠翠樓耍。
下次再有這種事派我去吧,我林子旁的東西沒有,就是鳥……”
“閉嘴。”聶仲由道。
林子轉頭一看,原來是韓巧兒端著早食出來了,盤子上擺著包子、饅頭、鍋貼。
小丫頭頗為乖巧地把盤子放在石桌上,招呼他們吃,又拿出一個小布袋來。
那布袋里裝著好幾顆雞蛋,韓巧兒取出來之后,瞥了林子一眼,有些猶豫,似乎怕這個討厭鬼又要取笑她,但最后,她還是站在石桌邊仔仔細細地剝了起來。
“李哥哥,這個給你吃。”
“你吃吧。”
“我吃過啦,給你……”
這次林子卻沒取笑韓巧兒,反而是笑道:“還真別說,自從老書呆當了我們這商隊領頭,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有點管事的樣子。”
聶仲由淡淡道:“吃你的。”
“我這不是夸她嗎?對了,這次李瑕沒被姓陸那廝籠絡過去,保不齊就是因為這小丫頭片子待他好。是吧?”
李瑕被問了,瞥了韓巧兒一眼,見這小女孩子有些赧然地低下頭,眼睛卻偷偷瞧自己,帶著些許好奇與期盼。
她或者沒想太多,但因為是俘虜出身,大抵上還是期待得到認同的。
“嗯,是。”李瑕點點頭,又道:“你們都待我不錯。”
“后面一句違心了,違心了。”林子嘻嘻笑道:“看來,這次該給小丫頭記上一功。”
“那們你們就給點實際的。”
李瑕把最后一顆雞蛋遞給韓巧兒,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再出來,卻是端了一塊煮好的大肥肉,慢條斯理地切著,拿饅頭包著吃,接連吃了好幾個。
林子看得目瞪口呆,問道:“你今天吃這麼多?”
“需要碳水和脂肪。”
李瑕吃完,站起身來,看了聶仲由一眼,道:“我出去逛逛。”
“喂……我們今天不出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