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人的靈蘊,我就不客氣了。”
那羊身人面的怪物,伸出長舌,舔了舔嘴唇。
這根“槍”是他頭頂的六根長角之一,凝聚著大荒的天賦神通,能吞噬萬物,遠古時代,縱使最強大神魔,也在它面前吃過大虧。
他以“白帝”之身重返九州大陸,原本是想以假身試探道尊,隱瞞真實身份。
即使從多方打聽,了解道尊可能隕落,它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以白帝之身繼續謀劃守門人。
畢竟它的真身若是重返九州大陸,很可能引來額外的變數,比如道尊的后手,比如西方那位可能根本就不會出手。
“嘿!”許平峰也笑了起來。
“嘿嘿嘿......”黑蓮道長見狀,強壓下灼身的痛苦,得意且猖狂的笑道:
“今日除你,大奉必亡!要怪就怪許七安吧,他若不多管閑事,我不會插手此戰。”
伽羅樹菩薩吐出一口氣,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五百年前,佛門助你晉升天命師,五百年后,佛門扶持你的弟子成為天命師。這便是因果循環。”
他沒有快意,只是有些感慨。
監正緩緩低下頭,看向人世間,看見松山縣化作火海,看見宛郡城頭插上云州大旗,看見孫玄機駕馭炮臺,呼嘯如風,在強敵的追殺中艱難支撐。
他收回視線,掃過在場三人一獸,閉上眼睛。
終于,身軀徹底瓦解,被彎曲長槍吸收殆盡。
伴隨著監正的消失,整個青州,突然間風起云涌,烏云密布,閃電在云層中交織,前一刻還是白晝,下一刻,天地陷入昏暗。
天生異象,黑暗降臨。
“白帝”張開獠牙交錯的嘴,把彎曲長槍吞入腹中。
它緊接著“咦”了一聲,“無法煉化.........”
許平峰笑道:“大奉不滅,監正不死。”
伽羅樹菩薩補充道:
“當年,我們付出慘重代價封印初代監正。而后武宗登基,江山易主,他順勢煉化氣運,晉升天命師。而后才煉死初代,魂飛魄散。”
許平峰臉上笑容更濃,道:
“你且將監正老師封印在槍中,等我們推翻大奉,自可煉化。不過,還得仰仗閣下多多相助。”
既然上了船,就別想著下來。
“白帝”沉吟一下:
“好,但要等我將此物送回海外。”
它不放心把守門人留在九州,恐生變故,送回本體身邊才能萬無一失。
...........
布政使司,楊恭大步奔出大堂,在院中仰望天空,只見穹頂之上,黑云密布,電閃雷鳴。
身為儒家四品,他眼中看到的是一道道氣運潰散、流逝。
身為一州布政使,他此刻感受到的,是錐心徹骨的恐懼。
楊恭瞳孔一縮,一個猜測在心里發酵,帶來身軀和靈魂的戰栗。
“變天了........”
他喃喃道。
...........
松山縣。
硝煙在城中各處燃起,守軍和云州軍在大街小巷廝殺。
心蠱飛獸的尸體,有的落在城頭,有的落在屋脊,有的橫陳在街道。
不久前,松山縣遭遇了朱雀軍主力,領頭的是一位四品大妖——朱雀。
心蠱部的飛獸軍無法抵御這個層次的高手,三百飛獸軍轉瞬間屠戮過半,黑鱗巨獸龐大的身軀墜入城中。
失去了制空權,松山縣守軍承受不住來自高空的打擊,城門失守,守軍轉為巷戰。
兩軍的廝殺波及到了城中百姓,硝煙在城中各處燃起。
就在這時,天色以不同尋常的速度轉暗,黑云仿佛壓在頭頂,帶來窒息般的壓迫力。
兩邊的守軍不約而同的放緩交手,彼此警戒,抬頭望天。
苗有方一刀劈死眼前的敵人,護著許新年后撤,同時抬頭望天:
“要下雨了嗎?”
不知為何,他心靈一陣陣的悸動。
許新年抬頭望天,愣愣不語。
城外,松河滾滾奔流,激撞在岸沿,濺起滔天浪花,又掉頭朝著東南隆隆而去,像在悲哭,又像在怒吼。
..........
監正老師..........炮臺上,孫玄機抬頭望天,他周身僵凝,無法呼吸,怔怔地凝望著昏暗的天空,突然感到一陣無法遏止地、尖銳刺骨地恐懼和慌張。
..........
京城,皇宮。
錦塌上,正在午休的永興帝猛的驚醒,捂著胸口慘叫起來。
他右手緊緊抓住胸口,臉色煞白,五官扭曲:
“痛死朕了.........”
伺候在寢宮里的趙玄振慌張的跑過來:
“陛下,您怎麼了,快,快去請御醫。”
“滾開!”
永興帝奮力推開他,嘶吼道:“去,去找監正,找監正。”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找監正,但冥冥中的本能讓他想立刻見到監正。
國難當頭,氣運示警!
這一刻,京城中的所有皇族、宗師,同時有了心悸之感,視氣運強弱不同,程度也有所不同。
............
浮屠寶塔內,飛往青州的許七安,臉色陡然蒼白,他捂著胸口,緩緩萎頓,蜷縮起來。
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及全身,穿透靈魂,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冷汗像是開閘了洪水,瞬間浸透了衣衫。
“許,許寧宴........你怎麼了?”
身邊的慕南梔嚇了一跳,一時間手足無措。
過了一陣,痛苦稍有好轉,但許七安臉色難看至極,一字一句道:
“監正,監正沒了.........”
半數國運在身的他,福至心靈般知道了監正的情況。
...........
司天監,地底。
宋卿打開閘門,鐵門緩緩升起。
他手里握著一卷書,沿著臺階往下,穿過幽暗長廊,來到鐘璃閉關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