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把宛郡守到現在,不負盛名。
張慎攀上城頭,舉目四望,城墻遍布著火炮轟出的坑洞、焦痕,以及裂縫,有些地方甚至被轟開了一道豁口,女墻盡毀,就像被敲碎了牙齒的人。
守軍死傷過半,強行征調民兵,現在民兵也死傷過半。
戰爭的陰云籠罩在這座不大的城池。
蔚藍的天邊,一只巨獸扇動膜翼,朝宛郡飛來。
巨獸通過滑翔,在城頭緩緩降落,騎在背上的心蠱師朝著張慎說道:
“南邊三十里外,有大批敵軍靠近。”
飛獸軍來援后,抽空學了幾天南疆語的張慎臉色凝重的點頭,用一口流利的南疆腔說道:
“本官知道了。”
他側了側身,朝南方眺望,緩緩道:
“吾能眺望三十里。”
話音落下,他的視力發生翻天覆地得變化,四周景物消失,視角被無限拉遠,一直拉到三十里外。
視線里,長的看不到盡頭的敵軍隊伍緩緩而來,旌旗烈烈。
旗幟在風中翻飛,展開,露出一個“戚”字。
張慎“嘿”了一聲,收回目光,低聲自語:
“兵對兵,將對將,這龜孫終于來了。”
...........
東陵城。
一襲白衣似雪的許平峰,手里拎著一壺酒,一步登天,來到云海之上。
金光緊隨而至,化作伽羅樹菩薩,立于許平峰身側。
兩人對面,白發白衣白須的監正,早已等待多時。
“監正老師。”
許平峰半飛半飄到雙方之間,于云海中席地而坐,大袖一揮,身前多了一副棋盤,兩盒棋子。
“記得隨您學藝時,每隔三天,我們師徒倆就會對弈一局,我從未贏過。”
許平峰語氣平靜,用一種感慨的語氣說道:
“離京二十年,你我相見無期,整整二十年沒有對弈了,監正老師,能否陪弟子在下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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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初代的名字
監正目光平靜,微微頷首:
“為師便圓了你的心愿。”
他的身影一閃而逝,復一閃而現,已坐在棋盤邊,許平峰的對面。
白衣對白衣。
許平峰捻起一枚黑子,道:
“你曾說,天地為棋,眾人如子,身在這方世界,人人都是棋子,超品也不能例外。當時我問你,老師你是棋子嗎。你的回答是——不是!”
啪!棋子落下,許平峰望向對面的監正,低聲道:
“當年我沒有想明白,時隔多年,回首往事,才知道您話中的深意。
“監正老師,您,是守門人吧。”
不遠處的伽羅樹菩薩,目光望向了監正。
后者捻起白子,聲音蒼老卻平淡:
“在我的六位弟子里,你天資是最好的。但聰明的人,容易想太多。。不及心無旁騖的愚者。
“以你的位格,守門人的層次距離你還太遙遠。先成為一品術士再說吧。”
啪!白子落下,棋盤中的黑子炸成齏粉。
許平峰再想說守門人的事,已無法說出口,他不慌不忙,捻起黑子,道:
“老師是天命師,能看穿未來,即使當年你已看到大奉國運會流失,但你卻無法阻止。南妖和佛門的矛盾;大奉和北方妖蠻、巫神教的矛盾;蠱族對修復儒圣雕塑的渴望.........
“這些都是你無力改變的,此為大勢。
“更何況,知天機者,必被天機束縛。”
啪!黑子落下,白子化作齏粉。
一品術士,只能有一位,棋盤里,只能有一子。
監正捻起白子,笑了笑:
“當年我有防備,可惜移星換斗之力短暫的瞞過了天機,讓你和天蠱老人得手了。
“不過,你以為當初那女子,是如何順利從云州逃到京城的?”
啪!白子落下,黑子化作齏粉。
許平峰表情微微一頓,執子沉吟,道:
“你既已知我潛伏在云州,為何二十年來不曾出手。”
監正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我說了你就信?我要是知道,你還能成事?”
許平峰嘆息一聲:
“天命師總是神神叨叨,罷了,這些事都已經過去。當年決定離開京城,扶植五百年前那一脈,成就天命師。
“我便開始布局,老師可知我最先布置的棋子是那一枚?”
監正微微搖頭。
“是陳貴妃!”許平峰落子,將白子化作齏粉,他表情卻沒有太高興,感慨道:
“說來我與魏淵頗有些同病相憐,陳貴妃是父親是戶部尚書,曾對我有提攜之恩。年少時,我倆便已私定終身。可惜世事無常,元景招秀女時,她進了宮。
“當年就是利用她告密,讓魏淵和元景君臣離心,逼他自廢修為。這些年宮中大大小小的消息,都是通過她得來。
“不過起事之后,這枚棋子便廢了。”
陳貴妃是京城中為數不多的,記得他的人。不過,陳貴妃并不知道許平峰的造反計劃。
如今兩人完全對立的立場。
“對了,我也是通過她,循著蛛絲馬跡,知曉了元景帝的狀態,知曉了貞德的存在。這才有了蠱惑元景修道,自毀大奉國運的后續。”
監正捻起白子,落下,在黑子炸開的聲音里,說道:
“為師還得多謝你們父子,助我剜去貞德這塊毒瘤。
不然我還真拿貞德沒有辦法。”
許平峰沒有捻黑子,低頭望著棋盤里的白子,道:
“監正老師,這些年不斷的復盤、分析當年武宗起事的經過,有兩件事我始終沒想明白,當年武宗皇帝起事頗為倉促,遠不及如今的云州,萬事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