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片刻,他在西側的小院里,看到了撐著肚皮坐在石桌邊,懶洋洋曬太陽的師徒倆。
許二郎嘴角輕輕一抽,板著臉:
“你們二人不是要去南疆嗎?明日就出發吧。”
許鈴音大吃一驚,夸張的張大嘴巴,拖著長長的尾音“啊”了一聲,看著麗娜,說:
“師父,這里不是南疆嗎?”
“當然不是,這里離我的家鄉還遠著呢,嗯,也不算特別遠,我背著跑七天七夜就能到南疆啦。”
麗娜拍著胸脯說。
許鈴音就開心的往她身上爬,小屁股坐在她臉上。
麗娜“啪”的一巴掌拍飛她,就像拍蒼蠅,“不是說明日出發嗎,明日出發,鈴音你總是這麼笨。”
許二郎咳嗽一聲,圖窮匕見,沉聲道:
“你們為何沒給我留口飯?”
麗娜連忙甩鍋:“是鈴音說二郎兄弟不會餓的。”
許鈴音睜著大大的眼睛,一本正經的點頭:“二鍋不會餓的。。”
麗娜說:“那就沒辦法了。”
........許二郎竟無言以對,拂袖而去。
他剛才有撬開妹妹和麗娜的腦袋,看看她倆平時都在想什麼?
為什麼豬油蒙了心的話,能說的如此自然而然,如此一本正經。
這時,他看見拱形院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雷公嘴相貌丑陋,赫然是孫玄機的隨從,南疆帶回來的妖族。
至于名字,許新年沒打聽。
“這位兄臺,本官許新年。”
許二郎迎上來,作揖道。
白猿護法入鄉隨俗,不太標準的作揖還禮。
“兄臺怎麼稱呼?”
“袁護法!”
好怪的名字.........許二郎忙問道:“許七安是我大哥,袁護法可否說說他在南疆的情況。”
袁護法一聽,眼睛微亮,態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大人客氣了,本護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站在院內,經過一番深談,許新年對這位袁護法有了深切的了解。
他來自南疆,是萬妖國的護法,四品境的修為。
天賦神通是看穿人心,并修行了佛門他心通,正是因為這個能力,被孫玄機看中,收為弟子。
恐怕不是收為弟子,是當傳音工具吧.........深知孫玄機語言障礙的許新年心里嘀咕。
袁護法看他一眼,語氣里帶著悲傷:
“你猜對了,我只是一只工具猴。”
該死,忘記他能看穿我的想法,和這種人交流起來真累.........許二郎臉色一僵,連忙解釋:
“袁護法誤會了,我沒有腹誹你的意思,孫師兄看中你的能力,起了愛才之心罷了。”
袁護法默默道:“和我這種人交流起來真累,許大人還是不要勉強了。”
“........”
許新年定了定神,在心里默背圣人經典,這才遏制自己發散的思緒。
袁護法蔚藍清澈的眼睛看他片刻,興趣缺缺的挪開目光。
“那夜姬長老是何妖?”
通過剛才的談話中,許二郎知道大哥連女妖都不放過。
“夜姬長老是狐族!”
袁護法有問必答。
狐族啊,那想必是顛倒眾生,煙視媚行,有機會也想見識一下,停下,停下,不能再想了,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許新年收束思緒,看見不遠處的麗娜和許鈴音,心里一動:
“袁護法可否看看我兩位妹妹的想法?”
他經常難以明白,為什麼鈴音會那麼愚蠢。
見識到了袁護法可怕的讀心能力,許二郎壓在心底的好奇心頓時發酵。如果能明白鈴音成天在想什麼,然后對癥下藥,或許能將她引到正途。
這樣也去除了母親的一塊心病。
白猿護法頷首,隨著許新年并肩靠攏過去。
他蔚藍澄澈的雙眼,溫和的凝視著麗娜和許鈴音。
許鈴音和麗娜也注意到了丑陋的袁護法,但見許二郎在身邊,便沒在意,師徒倆一邊叨叨叨著瑣碎的事,一邊曬太陽消化食物。
看著看著,白猿護法露出了極其凝重的神色。
這........許二郎的心也跟著揪起,屏息不語,靜靜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兩刻鐘后,白猿護法默默轉身離去。
“袁護法!”
許二郎追上去,發現這位南疆來的四品護法,蔚藍的眸子里,流露出濃濃的沮喪和茫然。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許二郎問完,屏住呼吸。
袁護法欲言又止。
“袁護法盡管說。”
許二郎頓時臉色凝重。
袁護法這才點頭,道:
“那位南疆姑娘,方才想的是:晚膳吃什麼、明日吃什麼。”
?許二郎腦海里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整整兩刻鐘,麗娜心里就想過這麼點東西........
“至于那孩子,本護法遇到克星了,沒想到一個女娃子,竟有一顆無垢之心。”
袁護法臉色凝重,緩緩道:“心如明鏡臺,從來無一物!”
心如明鏡臺,從來無一物,無垢之心.........許二郎愕然,萬萬沒想到鈴音竟如此天賦異稟。
但在幾秒后,他猛的反應過來——整整兩刻鐘里,吃飽喝足的許鈴音腦子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想?!
袁護法沉聲道:
“這樣的情況,本護法只在佛法高深,心無塵垢的高僧身上見過。”
說到這里,白猿護法露出敬佩與贊許之色:
“不愧是許銀鑼的妹妹,小小年紀,竟已到了這等超凡脫俗的境界。”
不是這樣的,袁護法,你可能誤會了.........許新年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