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已經晉升銅皮鐵骨。
那天在御書房外的偏廳里,能和滾燙的茶水,就是因為最好的證明。
那次也是懷慶最大的疏忽,無意中暴露自身修為。
懷慶返回書桌邊,撕下一張紙條,在上面寫了一連串的名字。
開頭一個名字:
陳嬰!
她吹干墨跡,折疊好紙條,起身離開書房。
“準備馬車,本宮要回府一趟。”
她吩咐完丫鬟,走至外院,招來侍衛長,道:
“讓名單上的人來府上找我。”
紙條遞出。
...........
云州!
都指揮使衙門的大牢內,空氣潮濕,夾雜著淡淡的腐臭。
謝蘆抬頭看著墻壁氣孔里射進來的陽光,怔怔發呆。
他被關押在大牢里已經有半年。
作為新任的云州布政使,堂堂正三品大員,朝廷對他的處境不聞不問。
半年的時間里,他從一位意氣風發的讀書人,變成了蓬頭垢面的囚犯。
地牢潮濕寒冷,手腳長滿凍瘡,因為長期沒有洗澡,渾身惡臭,皮膚輕微潰爛。
謝蘆原本是漳州知府,管轄著大奉糧倉,頗有功績,在民間和官場收獲不菲的口碑。
上任云州布政使宋長輔伏誅后,他走馬上任,赴云州接替布政使位置。
謝蘆料定云州是個爛攤子,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誰想,上任后竟順風順水,既沒遇到結黨刁難的下屬,也沒遭受都指揮使楊川南的打壓。
意外之余,對楊川南這位忠心耿耿的都指揮使,好感大增。
如此過了三個月,有一天,楊川南忽然設宴相邀,席上,這位都指揮使痛斥朝廷腐敗,污吏與貪官橫行,百姓民不聊生。
并向他講述了五百年前皇室遺脈的存在,誠摯的邀請他加入潛龍城,推翻腐朽的皇室,撥亂反正,迎回大奉正統。
謝蘆假裝同意,回府后,立刻寫密信上告朝廷。
但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監視,密信還沒送出去,人便被關進了大牢。
昏暗的走道里響起甲胄鏗鏘聲,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停在柵欄外。
披甲配刀,神威凜凜。
正是云州都指揮使楊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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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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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稱帝
“謝大人,有段時間沒見了。”
楊川南右手按刀,挺直腰背,立于柵欄外,聲音醇厚: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難熬啊,我原以為謝大人會死在大牢里,沒想到你竟撐過來了。”
謝蘆腦袋動了動,目光透過蓬亂的頭發,看著柵欄外的楊川南,聲音嘶啞:
“你來做什麼,勸我歸順逆黨?”
楊川南頷首:“這是你唯一的出路,別指望朝廷來救你,堂堂布政使被囚牢中半載,無人問津。謝大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謝蘆緩緩道:
“云州已經脫離了朝廷掌控,沒猜錯的話,在我上任之間,云州官場就已經在你掌控之中。”
楊川南笑道:
“不是在我掌控之中,而是在城主掌控之中。我自成為云州布政使以來,便一直暗中培養黨羽,扶植親信,直到一年前,以宋長輔為首的巫神教勢力被拔除,我才徹底掌控云州官場。
“如今整個云州,盡在我們掌控之中,包括你的性命。”
云州的鄉紳、本地望族,以及士大夫階層,都已歸順潛龍城。
他們有的是自愿歸順,沒有選擇,有的本身就是潛龍城暗中扶持。。
整個云州,縱橫萬里,能在短時間內迅速脫離大奉朝廷掌控,這里頭彰顯的,是潛龍城幾百年經營的底蘊。
“謝大人是兩榜進士,素有官聲,潛龍城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謝大人,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兒事。”
楊川南苦口婆心的勸道:“潛龍城才是你大展拳腳的歸宿。”
謝蘆笑道:“可惜了。”
“可惜?”
“可惜這七尺身軀,空讀一肚子圣賢書,只能提筆,不能殺人。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不愿承認,但眼下,的確如此。”謝蘆惋惜道。
楊川南臉色微冷,道:
“十年寒窗不容易啊,謝大人能以寒門之身,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真的忍心大半生的心血,一朝散盡?”
“不忍心,”謝蘆靠著冰冷的墻,又一次抬頭望向氣孔里照射進來的陽光,嘶啞的聲音,喃喃道:
“但更怕千百年后,遭后人唾棄。姓楊的,你可知我最敬佩的人是誰?”
楊川南冷冷的看著他。
“是楚州布政使鄭興懷,他讓天底下的讀書人明白什麼叫“舍生取義”。”
謝蘆冷笑一聲:“罷了,與你這種人有何可說。”
楊川南點點頭:
“既然如此,便不多費口舌了,謝大人是求仁得仁。”
他抽出長劍,斬斷鐵鏈。
哐!
牢門被踹開,楊川南邁步向前,手里鐵劍往前一遞,劍尖刺入謝蘆胸口,將他釘在身后的墻壁上。
謝蘆雙手握住劍刃,痛苦的掙扎了幾下。
他的手沾染了溫熱的鮮血,生命隨著血液快速流失。
楊川南哂笑道:
“忘了給謝大人留寫遺書的時間,死之前還有什麼話想說的,盡管開口吧,不然就永遠都沒機會了。”
謝蘆沒什麼想說的,只是想起了年輕時,挑燈苦讀的歲月。
那會兒山海關戰役還沒有打響,先帝也還沒有修道,大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可是,自山海關戰役后,一切都變了,大奉國力日漸衰弱,每年都有災情,且逐年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