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卯時,天空灰蒙蒙的,客棧的大堂亮起燭光,后院飄起裊裊蒸汽,那是廚子在準備早膳。
“篤篤!”
許七安敲了敲柜臺,把趴在桌上打瞌睡的伙計喊醒,道:
“再開一間客房。”
伙計詫異道:“這是為何?”
他記性很不錯,認得這位藍袍客人是今日臨近黃昏時住店的。。
一個人為何要開兩間客房,嫌銀子太多?
許七安臉色一冷:“廢話少說。”
伙計見狀,不再多說,收錢登記,把客房鑰匙給了許七安。
收好鑰匙,許七安這才回復李妙真:
【三:我在同福客棧,進城之后,沿著主干道走一里路,就能看到。】
他把地書碎片揣進懷里,坐在正對客棧大門,最顯眼的位置。
等了半刻鐘,李妙真楚元縝和恒遠三人出現,跨過門檻進入客棧。
“楚兄,恒遠大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他笑著打招呼。
他最后看向李妙真,腦海里閃過的是李靈素的開場白——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我的人雖然走了,但我的心一直在你這里。
“飛燕女俠風采依舊啊,我的小妾蘇蘇呢?有沒有幫我照顧好。”
話到嘴邊,又恢復了附和許七安人設的開場。
李妙真聽見了熟悉的味道,自然而然的翻了個白眼,“行啊,今晚就讓紙人陪你睡吧。”
蘇蘇雖然有了蓮子,但一直沒有恢復肉身,許七安大概知道一些原因,還被太陽是一方面因素,更重要的是,美艷女鬼恢復人身后,相應的法術、手段都會不復存在。
這是重新成人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因此,女鬼還沒下定決心。
四人相視一笑,許七安適時起身,引導三人上樓,來到自己新開的房間。
掏出鑰匙開鎖,點燃蠟燭,從地書碎片里取了兩壇黃酒,四口大碗。
“這是我游歷途中儲備的酒,嘗嘗。”
“好酒!”
楚元縝是個好酒之人,淺嘗一口,眼睛發亮:“得溫一溫口感才更好。”
“行家啊。”
許七安笑道。
于是讓伙計取來小爐,升起炭火,溫酒閑聊。
許七安把自己離京游歷以來的事跡,頗為詳細的說給他們聽,從雍州到雷州,從雷州又返回雍州。
一路走來,大大小小,想起什麼說什麼。
“你的經歷還是一如既往的豐富多彩。”
楚元縝端著大碗,喝一口酒,笑吟吟道:“所以,那王妃現在算是你的紅顏知己?”
李妙真漂亮的眸子一下子瞇起。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許七安低頭喝酒。
楚元縝笑道: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王妃的真容,但知道就算連國師,純粹以容貌比較,恐怕也要遜色她。京城女子千千萬,真正能讓人驚艷的。
“鎮北王妃、國師、懷慶殿下,三人爾。
“你能得其一,實乃人生幸事。”
人的審美標準不同,楚元縝是游俠、讀書人、劍客,分別對應美貌、才華、劍!
正好是這位女子。
啊,不好意思,都是我池塘里的魚........許七安知道國師在同一個客棧,根本不敢在這個話題上深入。
“話說的太早了,說不定我們的懷慶殿下也對許銀鑼芳心暗許了呢。”
李妙真陰陽怪氣的哼哼兩聲,她沒有在懷慶的話題上多扯,因為在圣女看來,懷慶那種矜貴冷傲,才華驚艷的女子,不可能看上風流好色的許七安。
哪怕有些許好感,也只會止于好感。
“其他人在何處,如何處置?”楚元縝問道。
“我把他們收在浮屠寶塔里了,昨日匆匆逃到此處,我和國師只顧著療傷。”
雙修也是療傷.......他在心里補充一句。
“李靈素也在塔內?”李妙真問。
楚元縝和恒遠看了過來,他們已經知道七號便是李靈素,那個被“仇人”追殺,失蹤一年多的人物。
許七安點頭,給予肯定答復,斟酌了一下,道:
“為了隱瞞身份,我在他那里不叫許七安,而是徐謙。人物形象是活了幾百年的超凡境高手,與監正對弈也能輕松勝出的可怕人物、深不可測的前輩高人。
“他深信不疑,并對我恭順敬畏,只敢在心里腹誹我。”
楚元縝李妙真和恒遠,三人原本覺得挺正常的,許七安行走江湖本身就隱秘為主,但聽著聽著,三位地書碎皮的擁有者面面相覷,然后沉默了。
許大人老毛病又犯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哈哈,李靈素要是知道真相,是何種心情........
說完,許七安開門見山道:
“所謂紙包不住火,圣子遲早要知道我身份,關于這一點,該如何處理,我暫無頭緒,幾位有什麼建議。”
李妙真連忙抬起手,建議道:
“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呢,與其雙方尷尬,不如一直瞞著,能瞞多久算多久。”
楚元縝想起了自己當初在北方的荒野里,篝火邊,用腳掌摳出的兩室一廳,一本正經的說道:
“妙真此言甚是。”
嫌圣子社死的不夠,打算大家一起見證他社死?你們這兩個壞種.........許七安臉色嚴肅的搖頭:
“不行,那樣對圣子來說太不公平。他會覺得全天下人都在欺負他,欺騙他。”
楚元縝表情認真:“寧宴,這是你片面的想法,首先你是事出有因,才隱瞞了身份。
其次,圣子是個豁達的人,不會因為此事而覺得我們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