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樓他來過兩次,兩次都是散布鄭興懷勾結妖蠻的謠言。
沒有什麼地方比酒樓更適合“干活”,勾欄當然要是合適的場所,但趙二是個喜歡享樂的混子,在勾欄只想........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家酒樓里住著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身邊總跟著一位姿色平庸的婦人。
趙二跨入酒店門檻,堂內人聲嘈雜,坐著許多食客,他環顧一圈,看見熟悉的桌邊只坐著姿色平庸的女人。
她愣愣的發呆,皺著眉頭,似乎有心事,半天也不見吃一口飯菜。
那個大美人不在啊........趙二有些失望,挑了一個空桌坐下,點了酒菜,豎起耳朵聽著。
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聽到關于銀鑼許七安的談論。
“你們知道嗎,今早許銀鑼在菜市口斬了兩位國公的腦袋,沒想到,沒想到楚州屠城案的真相,竟是.........”
說話的那人,似乎不敢說下去,但又不甘,握著拳頭重重捶了一拳桌面。
話題頓時就打開了,食客們憤慨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沒想到,滿朝諸公,那麼多當官的,竟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
“許銀鑼不但是英雄,還是我們大奉僅存的良心了。”
“是啊,誰能用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來換一個公道。偏偏就是許銀鑼這樣的人,最容易遭奸賊和昏........陷害。”
“人家已經不是銀鑼了,唉,我大奉這一次,損失了兩位好官,那楚州布政使鄭大人也是忠良。”
“許銀鑼會不會........被砍頭?”
“哼,朝廷要是敢殺許銀鑼,我們就去堵皇城的門。”
“就是,有本事就殺光我們,我們去堵皇城的門。”
起先還是一兩桌的食客在談論,漸漸的,其他食客也加入談論,言語之間,義憤填膺。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那是趙二。
他一拍桌子,高聲道:“你們都被奸賊蒙蔽眼睛了,其實,事實并不是這樣。”
在氣氛達到頂點的時候突然打斷,能輕易的引起旁人的關注,這是趙二總結出的心得。
他打算復刻自己之前的操作,像抹黑鄭興懷那樣抹黑許銀鑼。
果然,堂內所有食客都看了過來。
趙二取得了關注后,立刻說道:“我有一個親戚在朝當官,從他那里聽來一個大秘密。”
眾人下意識追問:“什麼秘密?”
趙二像是宣布什麼大事似的,說話聲很大:
“那許銀鑼其實是東北巫神教的細作,一直潛伏在大奉,博取聲望。這次,終于給他抓住機會,利用楚州布政使鄭興懷勾結妖蠻,誣陷鎮北王之事,利用自身聲望,殺公爵,抹黑朝廷。
“你們都給他騙了,他的話不能信,試想,鎮北王為什麼要屠城?陛下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動動你們的腦子。”
他的話,引來堂內食客們激烈的反駁:“胡說八道,許銀鑼怎麼可能是巫神教細作,你有什麼證據,膽敢詆毀許銀鑼,不想活了?”
趙二絲毫不怵,冷笑一聲,哼道:
“我大奉人杰輩出,難道真的只有一個許銀鑼?怎麼可能嘛。你們再想想,如果真是鎮北王屠城,為何朝堂諸公不再站出來,為鄭興懷說話?
“是非曲直,其實很簡單,聰明人一眼就能看破。你們啊,只是被許銀鑼以前的光輝給騙了。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細作。
“我發誓,句句屬實,我有親戚便是朝中當官的。”
這番話說的很有技巧,有理有據,符合邏輯。
“砰!”就在這時,一個酒杯砸了過來,砸在趙二頭上。
他憤怒的看去,竟是那個姿色平庸的婦人。
“臭娘們,你敢砸我?”趙二大怒,擼起袖子就要去教訓她。
姿色平庸的婦人絲毫不懼,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趙二,喊道:
“就是這個人,昨日就在店里散布鄭興懷勾結妖蠻,今日又來散布許銀鑼是細作的謠言。”
趙二臉色一變,惡狠狠道:“我沒有,臭娘們你再胡說八道,老子今年打死你。”
話音方落,酒樓的小二盯著他看了半晌,終于認出來了,指著他,大聲說:
“對對對,就是這個人,昨兒也來這里說過鄭大人的壞話,我看他才是細作。”
“奶奶的,揍他!”這下子,那些心里憋著火氣的食客不忍了,撩起袖子就圍過來,逮著趙二暴揍。
堂內一片打亂,十幾個人圍住趙二,拳打腳踢。
“別,別打了,出人命了,救命,救命........”趙二抱著頭,蜷縮著身子,開口求饒。
食客們不理,用力猛踹,有人身子拎著板凳狠狠的砸。
年長的掌柜,在邊上助陣:“狠狠打,打壞桌椅不用賠,打死了就丟到街上去。”
姿色平庸的婦人雙手掐著小腰,抬著下巴“哼”了一聲,覺得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事,雄赳赳氣昂昂的上樓,返回房間去。
偌大的京城,類似的事件,在各城區不斷發生。
...........
黃昏時,老太監匆匆進入寢宮,穿過外室,進了寢宮深處,來到盤腿而坐的元景帝身邊。
“陛下,宮外傳回來消息,謠言散不出去........”
元景帝睜開眼,目光陰沉的盯著他:“散不出去?”
老太監小聲道:“但凡是說許七安壞話的,大多都被城中百姓打了,還,還鬧出了幾條人命。”
........元景帝聲音徒然拔高:“他何時有此等聲望?”